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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标一阵风似的走了。

大姑娘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娇靥上红红的,一双美目中,闪漾着动人的光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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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标一大早就出去了。没用两个钟头,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了,做堂会的戏班子里,真有韩庆奎的班子,而且是今儿个早上刚到,住在一家旅馆里。

马标这一喜非同小可,急急忙忙地奔向了那家旅馆。

进了旅馆,柜台外的小客厅里,坐着几个人在看报,这些人全是穿裤褂儿的中年人。

这几个马标全认识。管戏箱的刘二老实,侍候角儿的尤单瞪,两名琴师徐旭东、古二胡。

没错,找着了,马标放心了,也笑了!往近处一凑,低声招呼上了:“诸位好哇!”

几个人抬头一看,都一怔,齐声叫:“马爷!”

都急急放下报纸站了起来,都过来拉住了马标,亲热得不得了。

管戏箱的刘二老实道:“马爷,您怎么在天津卫,什么时候来的?”

马标笑道:“大伙儿都知道,我这个人脱缰的野马,到处跑,一个地方也待不久——”

拉二胡的古二胡道:“马爷,好久不见了,您安好。”

“托福,托福。”

徐旭东道:“您到这儿来是——您知道班子来了,住在这儿?”

“可不,要不我往这儿跑干什么!就是听说班子来了,住在这家旅馆,所以才急忙赶来看看老朋友们。”

“好极了,”尤单瞪道:“能在这儿碰见您,真是太好了。算算总有三年多没见您了,还记得在张家口,要不是您大义伸手,这个班子就全留在那儿了。”

马标道:“唉!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什么!班主跟来了没有?”

古二胡道:“跟来了,怎么能不跟来,在楼上呢!”

“我上去看看去。”

“我先去报信儿去。”

刘二老实要跑。

马标伸手按住,道:“别,让我给他个意外。”

马标拉住了刘二老实,自己走上了楼梯,刘二老实等全跟上了楼梯。

上了楼。一条走道两旁十几廿间房,都开着门儿。

徐旭东低声道:“坐了一夜的车,倦得利害,怕都睡了,就我们几个有精神。”

说着话,几个人停在一间房门前,尤单瞪低声道:“班主儿住这间。”

马标抬手敲了门。

只听房里响起个苍劲话声:“谁呀?”

马标道:“催讨鱼税银子的。”

古二胡低声笑道:“好嘛,打渔杀家里的教师爷来了。”

只听房里苍劲话声道:“催讨鱼税银子,逗什么呀这是!”

随着话声,门开了,一名魁伟老人当门而立,关老爷似的一张脸,留着短胡子,胡子颜色都发了灰了,可是人还是挺精神,腰杆儿还挺得笔直。

刘二老实人老实嘴快:“老爷子,您看看谁来了?”

红脸老人眼一睁,猛然地怔在那儿。

马标含笑躬身:“老哥哥,小兄弟给您请安来了。”

红脸老人正是班主韩庆奎,他脱口一声叫:“兄弟……”

伸手一把把马标揪进了屋,激动地道:“让我瞧瞧,让我瞧瞧,难道这是在梦中。”

马标道:“老哥哥,可别咬指头,怪疼的。”

徐旭东等都笑了。

韩庆奎人没笑,一双大眼之中闪挂着泪光:“兄弟,你可是想煞了老哥哥了,今儿个这是什么风。”

马标好生感动,强笑说道:“老哥哥,小兄弟是个江湖人,飘泊惯了,人也懒散,原谅一向没给您信儿。”

“这叫什么话,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

“老爷子,”古二胡道:“别站着说话了,坐下吧!”

“对,坐,坐,大伙儿都坐。”

韩庆奎拉着马标坐了下去,问这问那,一连问了好多。

多归多,不外是别后的情形。

马标毫不隐瞒,一一说了个清楚,末了,还加上了一句:“这种事儿关系重大,老哥哥跟诸位对外别提。”

“这你放心,”韩庆奎道:“一个字儿都出不去。”

尤单瞪道:“马爷,您人不离江湖,竟能为中央出力,叫我们这些个好生佩服。”

“说什么佩服,我不过是给人挎刀而已。”

大伙儿笑了。

韩庆奎道:“这位龙刚龙爷,声名已是传遍天下,没人不尊仰,没想到他这会儿人在天津,要是福缘够,我准得拜识拜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