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蝶 舞(第3/7页)
卓东来冷冷地看着他,冷眼中忽然露出种比刀锋更可怕的愤怒之色,忽然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02
天色阴暗,窗外又传入雪花飘落的声音,一种只有在人们十分寂寞时,才能听得到的声音。
司马的笑声早已停顿,眼中非但全无笑意,反而显得说不出的悲伤。
他听见了雪花飘落的声音,却没有听见他妻子的脚步声。
因为吴婉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喝酒。
吴婉悄悄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她从未劝阻他喝酒,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贤惠的妻子,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谁都无法劝阻的。
只不过今天和平时有一点不同,今天她居然也开始喝酒了,而且喝得很快。
直到她开始要喝第三杯的时候,司马才回过头去看看她。
“现在好像还是早上。”
“好像是的。”
“你好像已经开始在喝酒了。”
“好像是的。”吴婉轻轻地回答。
她是个温柔的妻子,非常非常温柔,对她的丈夫一向千依百顺,就算在心里最难受、最生气的时候,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可是司马超群知道:“你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一大早就开始喝酒。”他问他的妻子:“今天你为什么生气?”
吴婉没有回答,也没有开口。
她在默默地斟酒,为她的丈夫和她自己都满满地斟了一杯。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生气,你是为了卓东来。”司马说,“你看不惯他对我说话的那种样子。”
吴婉沉默,默认。
“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他平时不是这样子的,今天他也在生气。”司马说,“因为今天我一直在他面前夸赞小高。”
他眼中忽然又露出充满讥诮的笑意:“他一向不喜欢我在他面前夸赞别人是个好朋友。”
吴婉居然开口了。
“难道他是在吃醋?”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些,而且也充满了讥诮,“连我都没有吃醋,他凭什么吃醋?”
吴婉一向温柔,非常温柔,可是现在她已经喝了五杯酒。
她喝的是司马平时最常喝的酒,司马平时喝的都是烈酒,最烈的酒。
一个平时很少喝酒的女人,忽然一下子喝下了五杯烈酒之后,不管说出什么样的话来,都是值得原谅的。
——一个平时很少喝酒的男人忽然喝下五杯烈酒,说出来的话也同样值得原谅。
所以司马笑了。
“你本来就是在吃醋,你一直都在吃卓东来的醋,就好像我会把他当作女人一样。”
“我知道你不会把他当作女人的,他也没有把你当作女人。”吴婉又喝了一杯,“他一直都把你当作他的儿子,如果没有他,你根本就没有今天。”
她的声音已嘶哑,她嘶声问她的丈夫:“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做一点事,让他知道没有他你也一样活得下去?你为什么不能证明给他看?”
司马没有回答,也没有开口。
他也和他的妻子一样,在默默地斟酒,为他自己和他的妻子斟了一杯。
可是吴婉没有再喝这一杯。她已经倒在他的怀里,失声地痛哭起来。
司马没有哭,眼睛里甚至连一点泪光都没有。
他好像已经没有眼泪。
03
在这个建筑宏伟的庄院里,宽阔华美的庭园中,有一个幽僻的角落,角落里有一扇很窄的门。门后偶尔会传出一两段悠扬的琴声。可是谁也不知道门外是什么地方,谁也没有见到过那位弹琴的人。
因为这里是卓东来划下的禁区,如果有人敢踏入禁区一步,他的左脚先踏进来,就砍断他的左脚;右脚先踏入,就砍断右脚。
这是条非常简单的法令,简单而有效。
不管是从司马的居处还是从卓东来的小屋走到这里来,都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卓东来撑着把油纸伞,冒着雪穿过庭园,他走在积雪的小径上时,虽然没有施展轻功,雪地上也只不过留下一点浅浅的脚印。
角落里的窄门终年常闭。
卓东来轻轻敲门,先敲三声,再敲一声,又等了很久之后,窄门才开了一线。
开门的是个极美的女人,穿着件雪白的银狐斗篷,脸色也好像她的斗篷一样。
卓东来压低声音,很恭敬地问:“老先生起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