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香车宝盖(第7/11页)

红衣娘娘温如玉望着他面上的神情,冷笑一声,又道:“你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快跟我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嘿嘿!”

手腕一紧,几乎将岑粲离地扯起。

岑粲剑眉一轩,抗声道:“晚辈所说句句俱是实言,晚辈素仰老前辈英名,又怎会对老前辈怀有不轨之心——”

话犹未了,蓦然欺身一进,指戳肘撞,双手各击出两招,左腿也同时飞起,横扫温如玉右膝。

温如玉不禁为之一惊,再也想不到这少年会斗胆向自己出手,而且招招狠辣,无一不是击向自己要害。她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先图自救,手腕一松,错步仰身,倏然滑开数步。

岑粲胸前一松,亦自拧身错步,退出一步。须知他乃十分狂傲之人,虽对红衣娘娘有所怯惧,但心下亦大为气愤,此刻见自己微一出手,便使得她不得不放松手掌,不禁冷笑暗忖:原来她武功也不过如此。

怯惧之心,为之大减,双手一整衣衫,又道:“老前辈口口声声讥嘲辱骂于我,实不知是何居心。家师纵然对老前辈有不是之处,但家师并未死去,老前辈却也不该将这笔账算在晚辈身上呀!”

言下之意,自是暗讥这丑人温如玉只知以上凌下,以强凌弱,却不敢去找自己的师父算账。

如此露骨之话,温如玉怎会听不出来。岑粲目光凝注,心想她必定又要仰天狂笑,或是暴跳如雷。哪知道望了半晌,这诡异毒辣的女魔头面上,不但连半丝表情都没有,而且目光黯淡,像是正在想着心事,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这么一来,自然大大出了岑粲意料,转目一望,却见玄衫少年——卓长卿亦在俯首深思,他心下不禁大奇,自忖道:“这厮怎么如此奇怪,起先一副声势汹汹、目眦尽裂的样子,此刻却又站在这里发呆——”

转目一望,那红衣娘娘亦仍垂首未动。

“这温如玉怎么也如此模样,倒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想情郎的样子。”

目光四扫,只见那十余个红裳少女,有的手持青竹,有的轻捧羽扇,远远围成一圈,竟也是一个个目光低垂,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岑粲人虽狂傲,机智却深,此刻暗中冷笑一声忖道:“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有着三分痴呆,我却又留在这里做什么。”

须知他与红衣娘娘以及卓长卿之间,本无深仇大恨,虽对卓长卿有些妒恨,但忖量眼前局势,知道自己若还留在这里,非但毫无用处,只怕还要惹些麻烦。又看到这些人都在出着神,像是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心念一动,再不迟疑,回身便走,只希望那红衣娘娘不要又突然拦住自己。

走了几步,身后没有反应,他又忍不住回头望去,哪知方一回顾间,那红衣娘娘的面容,却又赫然在他眼前,一面冷冷道:“你师父现在哪里?”

岑粲心中一阵剧跳,往前一蹿七尺,方敢转回头,却听这红衣娘娘森冷地又追问一句:“你师父现在哪里?”

岑粲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师父必定做了一些非常对不起这红衣娘娘之事,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她方才的神色,心想:难道师父他老人家和这奇丑的怪物,有着什么情感的纠纷?

一念至此,不禁又向这丑人温如玉仔细看了两眼,只觉她不但丑得吓人,而且苍老已极,只怕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爱上这种女子。

心中转了几转,这狡黠的少年不禁疑云大起,沉吟半晌,方自说道:“家师现在何处,晚辈也不知道。老前辈与家师本是故友,怎的此刻却问起晚辈了?”

那丑人温如玉面上本是极其森冷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奇特,目中威光尽敛,竟幽幽叹道:“我已将近五年没有见着他了,唉——不知他为什么总是不愿见我——”

目光一垂,又陷入深思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她这种情感的变化,看在岑粲眼里,岑粲不觉为之暗笑一声,知道自己方才的推测,并不离谱,奇怪的只是自己的师父年华虽已老去,却仍风度翩翩,不知怎的竟会搭惹上这种女子。

他却不知道那万妙真君尹凡之阴险狡诈,世罕其匹,果真为着一事,而骗了这丑人温如玉之情感。原来温如玉有生以来,从未有过一个男人喜欢过她。她面上虽然毒辣怪僻,其实心中又何尝不在渴望着一个男人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