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狼行荆楚 第五章 爱与战斗(第6/8页)
「你还说?天天张罗吃饭就花个半天,烦死了。」燕横回忆起也不禁笑出来。
「哪有像你这种呆子?舌头敢情是木造的,吃什么都一样。」
燕横想起从前在青城山,宋梨常叫他做「剑呆子」。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教他生起一股亲切感。
他们就这样说起这两年一同游历的回忆来,兴高采烈的欢笑声盖过了那庙宇的「吱呀」怪声,令童静渐渐忘却了先前的恐惧。
童静喝着水时突然想起来:跟燕横相识了这么久,这却是第一次只有他两人出行,还共处这破庙一室中留宿。火光掩饰了她脸上泛起的娇羞。同时她心里深处又有一种满溢的喜悦。
「今天……多谢你来找我。」童静收起笑容认真地说:「否则……我也不知下场如何。」
——她心里其实还想说:「否则就没有现在这么快乐了。」当然这话她无法说出口。
童静看着火堆又继续说:「你今天在那街道里,跟我最初认识的你,很不一样了……」
燕横微笑点点头,没有回答她,只是拿起身边的「龙棘」来拔出鞘,用布巾抹拭剑刃,以防积聚水气发锈。
「我有事情……想问你……」燕横这时一边拭剑,一边也在看着火光,双眼明亮通透。
童静一听他这样说,心情马上紧张起来。
——他会问我什么呢?……难道……
童静紧抿着嘴巴,不发一言地等待。
「你觉得……」燕横徐徐的问:「……我如何?」
「甚……什么你如何?……」童静的声音变得细了。
「我是说……」燕横瞧着火堆的目光收紧:「今天我很厉害吧?」
童静发觉他并不是说她心目中那回事,抬头看看燕横。
只见燕横露出了从来没有的表情。他的眼睛里有一股外露的狂热,朝着火光微微牵起嘴角在笑。光影投落他自傲的脸容上,童静不知何故竟感觉有点可怕。
——这表情,就像荒野里饥饿的狼。
「你想那个湘龙剑派的庞天顺怎么样?他能够跟武当派『兵鸦道』的人相比吗?」
燕横说着时放下了抹巾。「龙棘」反射的金色刃光,映得他的脸更清晰。童静看见了,他眼目中的狂气并不止于好斗与自豪。
当中还有仇恨。
「我越来越等不及了。」燕横说话的声音表情,犹如处身在另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好想快点跟他们打打看。要让武当派的家伙,把『今天之后世上再无青城派』那句说话吞回去!」
童静微微失望,更感到此刻燕横这个样子有点陌生;但同时她又因为能够亲眼看着燕横走到这一天而感到欣慰。
——证明我没有看错他。
「行的。」童静用比平日温柔的声音说:「你一定行的。」
◇◇◇◇
次晨童静醒过来,只见从破庙瓦顶的洞孔透射来晨光,投落在那已然熄灭却仍带微温的柴堆上,余烟与微尘在阳光里缭绕。
她擦一擦眼睛,瞧向昨夜燕横休息的地方,却发现他早不见了,所带的行装与蓑衣也都无踪。童静紧张得跳起来奔出庙门去。
却见精神爽利的燕横就在门外,正在整理绑在马上的行装,一看见她的模样就笑起来。
童静嗔怒地说:「你以后别这样,一起床就不见人……」她说出口才发觉这句话很让人误会,脸上顿时泛起羞涩的红晕。
燕横看她睡眼惺忪,发髻也都乱了,可是此刻的神态在晨光映照下,自有一种毫无造作矫饰的美丽。他就这样瞧着童静,一时呆着没有说话。
童静发现燕横有点古怪,也瞧着他好一会儿,然后才想起自己仍是刚起床的一副糟糕样子,慌忙「呀」的一声按着发髻奔回庙里去。
童静稍作梳洗后,二人将余下衣装也缚到马鞍后,戴上了佩剑,也就上马离去。
今天雨已停了,天空一片晴朗蔚蓝,两人都带着欢快的心情,在郊道上放怀策骑。
童静看看旁边与自己并行的燕横,又远望这郊野风光。在这空阔无际的天地里奔驰,她感觉就如世上只余下自己与燕横二人,彼此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觉。
走了好一阵子后他们看见了田地,知道附近就有村落。两人下了马牵着缰绳步行,以免马蹄奔跑踏坏农田。他们穿过去一段,找到了村口的大路,那儿路旁正好开着一个招呼来往旅人的小小村店,卖着热腾腾的糯米糕,他们空着肚子骑马早就饿了,进去吃了早点,再多买几块带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