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第4/5页)
独孤仲平知道继续问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便示意庾瓒将石匠们放了。众人又回到石碑前,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时而有路过的行人好奇地朝石碑打量,却都被周遭虎视眈眈的金吾卫士驱散。
韦若昭看着石碑若有所思,道:“他那天晚上差点被捉,居然带着伤,连夜赶去把碑文改了,看来这改的地方很是重要!”
“可这碑文也没说什么呀!还是之前翻过来调过去那几句话。”庾瓒皱着眉头,愤愤不平地叹了口气,“唉,这个疯子,死了还不让人消停。”
“碑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石碑说明他是布置好一切才寻死的。”独孤仲平冷冷地道。庾瓒、韦若昭各自一愣,刚要开口询问,李秀一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
“画画的说得对,他又要杀人了!”
众人闻声回头,但见李秀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背后。
“杀谁?”韦若昭好奇地问。
李秀一哼了一声,道:“弘济啊!你们不记得了?出告示必死人,这杜纯人虽死了,可并没失过言啊。堂堂长安右金吾卫,明知道一个死人要杀一个活人,要是再阻止不了,让死人得了手,那可就太现眼了!嘿嘿,别说乌纱不保,以后上街怕是也要被长安人的唾沫淹死。”
庾瓒脸上一块红一块白,嗫嚅道:“那你看我们该如何防阻……”
“你们知道他要干,却不知他何时、何地、打算怎么干,如何能防?”李秀一只是冷笑。
韦若昭见庾瓒甚是难堪,心中有些不忍,道:“你也是吃过官饭的,何必来幸灾乐祸?”
“我又不是长安人,他又没把我算在罪人里面,况且我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
独孤仲平此时一直在盯着石碑看,完全没理会李秀一和韦若昭的斗嘴。半晌,他突然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之际,独孤仲平已经拎着一柄锤子从官衙门房里奔出来,他径直来到石碑前,抡起锤子便朝石碑砸去。
“你干吗——”韦若昭惊讶地大叫起来。
独孤仲平却毫不理会,挥舞锤子向那石碑砰砰一阵猛砸。随着轰然一声巨响,看似坚不可摧的巨大石碑正中竟出现了一个大洞,飞溅的碎石粉末中,隐隐可见那空洞里藏着什么东西。
原来这石碑竟是空的!
反应过来的韩襄当即上前,伸手进去将藏在里头的东西掏出来,一块袈裟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而这袈裟看起来十分的破旧,背部已然丝丝缕缕,破成了几片。
“这是住持才能穿的袈裟,一定是老住持的!”韦若昭忍不住大叫。
李秀一上前摸一下袈裟的破处,道:“穿这袈裟的人背上受了重击,足以致命。看来独孤先生是找到罪证了!”
“罪证?”庾瓒一头雾水,“什么罪证?”
韦若昭道:“当然是弘济用戒尺打死老住持的证据啊!杜纯在帮我们,他果然不甘心放过弘济这个恶棍!他要假手我们除掉他,这就是他死前的布置。”
独孤仲平有些气喘吁吁地放下手里的锤子,点头道:“他为什么不用石匠们备的料,而是自己特意送了这块石料来?这一定有特殊的原因。那么是什么原因呢,答案只能是里面有东西,我估计就是弘济杀害前任住持的证据。”
一卷纸质泛黄的账册这时从卷着的袈裟里滚落出来,独孤仲平弯腰将其拾起,只扫了一眼便交给韦若昭,道:“韦姑娘看得快些。”
韦若昭按捺不住欣喜,这分明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她于是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着,越看越惊喜,急忙道:“这是个账本,记的都是朝华寺大刻经期间的往来账目,很多钱,这儿有弘济的签名,哦,这还有悟真,就是老住持!”
“哦,这种事我有数!一定是这小子经手此事,贪了很多钱,被老住持发现了。”庾瓒终于恍然大悟,“物证在手,快去牵马,韩襄,多带人手,去朝华寺抓人!”
韩襄等人当即行动起来,却听得一声马嘶,却是李秀一策马抢先朝远处奔去。原来他早就备好了马在一旁,只等右金吾卫的人发现线索,他就去抢功,一点道理都没打算讲。
庾瓒担心李秀一抢走功劳,赶紧带着人追上去。韦若昭本想跟着,却见独孤仲平依然盯着那石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