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第24/44页)
大群飞鼠,立刻趁虚而进。黑云猝集,间杂着碧莹莹的鼠目星光,眼看着俱都落在了她身上。
情势已似无可挽回,偏偏她命不该死,竟于此性命俄顷之间,来了救星。
一条人影,猝然现身树梢,其势绝快,随着这人的一声长啸,有如长空一烟般地拔身而起,却自向着人鼠聚结之处,大星天坠般直落下来。
这人身手端的了得。
随着他落下的身势,手上一领长衣先自卷起,发出了极见罡厉的一股狂风,直向空中猝落的大片飞鼠阵势卷了过去,劈啪声响中,当者披靡,顿时为他冲破了众鼠聚结的空中鼠阵,一片啁啾悲鸣里,众鼠落尸无数。
紧接着这人长衣飞舞,呼呼连声,卷起了一天狂风,逼得空中大群飞鼠,纷纷后退,俄而高升,展现出一刻良机。
春若水虽自倒卧雪地,神智未失,原以为此身定当丧命飞鼠阵势之内,却是没有想到吉人天相,却在危机一瞬之间来了救星。映着雪光,方自认出了来人正是那个叫君无忌的奇人,后者已迫不及待地身形前倾,一只大手,紧紧地已抓在了她右臂上。
春若水尽管心存羞窘,却也无能恃强好胜。随着对方轻舒的右臂,已自雪地上被提了起来。这时她即觉出,透过对方那只有力的手掌,更似有一股极大的吸附之力,这股力道迫使着她不得不把身躯向对方偎近了。虽说是只为对方抓着了一臂,却有如半边身子全在他的持托之中,正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听从对方的任意驱使。
君无忌猝然现身,出手救了春若水一时急难,若是就整个大局而论,情势未见得就呈乐观。须臾间,空中飞鼠像是又聚集不少,较诸先前非但不见减少,反似越聚越多,千翼蹁跹,鸣声啾啾,空气里凝聚着这类运动的一种特有气息,加以散置在四下里的无数飞鼠尸身血腥气味,简直令人欲呕。
春若水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等阵仗,一时吓白了脸。
所幸君无忌并不曾乱了方寸。眼见他一只手力持着春若水右臂,一只手舞动长衣,极短的一霎间,已自腾挪了六七个方位。
春若水惊吓之中,只觉出对方身势轻快已极,虽然夹着自己这个人,看来丝毫也不累赘,三数个转动之下,己是十数丈外。随着对方右手舞动的一领长衣,每一次都发出戛然有力的强风,格阻得下袭的飞鼠,每每无能趁势随心。
春若水对空中飞鼠恨恶已极,恨不能借助君无忌的出手,将空中鼠群悉数消灭干净,无如这个君无忌,设非是力有未逮,便是心存慈善,除了方才现身之一霎,存心救人,不得不下毒手杀生之外,观诸他随后之出手,便只是色厉内荏,杀敌之势远不及吓阻来得有力。
虽然这样,形诸在他长衣间的威力也足以惊人,长衣每发,心聚狂风之势,迫使得空中飞鼠时高时低,节节退后,空具凌厉形象,就是不能称心。
君无忌边战边移,却似节节升高。
眼前惟能借助于有限雪光,略事窥物而已,加上山雾的四下封锁,丈许以外便自模糊不清,由是君无忌挥动的长衣,除了拒敌空中之外,倒似兼顾了扫雾的作用,呼呼风势,将四下里浓重雾气吹得滚滚而开,呈现在眼前的视野时清又浊,贵在持续不断,倒也能兼收辨视之效。
透过四面的寒风,春若水仿佛感觉到已脱离了先前的血腥阵势。随着君无忌的带动,二人忽然腾身而起,一起猝落,眼前已换了地头。
春若水方自站定,手触处身后一片冰硬,敢情身后是一岭峭壁。如是揣度,二人当为背壁而立了。这么一来,立时解救了背后受袭的威胁,下意识里春若水才自松了口气。
接着,君无忌那只紧紧扣在她臂上的手才自松了开来。
春若水身子晃了一晃,总算没有坐下来。
心中气闷,呼吸急促,一时有气无力的样子,当着生人,她可不愿示弱,紧紧咬着牙,作势地举起了宝剑。
“别动!”二字出自君无忌的口,也是他自现身以来说出的第一句话,紧接着却有一件物什,借助于他的手,碰触于她的唇齿之间,春若水顺势张开了嘴,含向口里,冰凉一片,倒像是含着了一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