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日色赋 第二章 短鬓差池不及群(第4/6页)

他目中即明,发剑伤人,招不虚发。那些来人俱是高手,居然有八九人之众。但他们一边要催动阵势,藉阵势隐形加力。万料不到韩锷会得‘水清瞳’之术相助,阵中窍要,一瞬间无可逃形。又搏击了一刻,韩锷身中三创,可他已伤了四人。阵中人忽有人叫道:“这么打下去,龙门二十品已成我等负累。今天是杀不了他了,大伙儿,扯呼!”那人一语即落,就在收阵。他们边退边收,那阵势因为紧缩,也更无暇得入。韩锷虽在追击,却也攻它不入,眼见着那数人一进一进地退去。翻出宅外,他心忧小计,却不敢前追了。

韩锷折身反扑,心下却在忧急:适才情急之下,小计不知以何秘术可以渡这“止水清瞳”之术与自己,以至双目如盲。这等秘术,必有禁制,不知这沾到眼中的水色,却还不还得到他的双瞳之中?

他疾扑到院中,却先见那跨院之内似浮起了一抹诡气。那诡异味道太盛,幽幽戚戚,大是反常。韩锷才在院墙,却已见到一个女子伸出一支鬼爪样的手已向小计头顶罩去,小计双眼如盲。那女子形踪似魅,全无声息,分明借着未全散的阵法潜入进来的,而小计却全然未觉。

“北氓鬼”!——韩锷一惊之下,几乎痛倒,他痛悔忘记了朴厄绯早已提醒过自己的“北氓鬼”,欲杀小计的不只有“龙门异”,还有“北氓鬼”。但他相距十余丈,是再也救不及了。他情急之下,只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借与小计。他一折返,小计已经感应。他借瞳韩锷,本仗着就是彼此三年相处后而得的一点感应,否则只怕虽大担风险,他也借他不成,接着他感受到的就是危险。韩锷目眦欲裂,两点精光从眼中爆出,喝道:“小计,我还你!”他伸指向眼中抉去,却也不知怎么才可如小计般把这止水清瞳之术返渡。可心脉中忽似一阵汹涌,一点内息挟着两点水光已从他眼中迸出。这情形极为诡秘,韩锷只觉眼中一黑,然后。重能视物时,他看到的是那女子神情一呆,他眼前光景还不清楚。却见小计的一只手已重重地拧在了那女子的肩上,一卸,居然已卸下了那女子的肩骨。余小计年来苦练,一身功力已有小成,极为悍锐。那女子无防之下,手臂登时一垂。

韩锷飞身扑至,一掌击出,直切那女子颈侧。他用的已是杀手,可他这时望到了那女子的脸,只见那女子容貌秀丽,却乖戾狠辣,口里不由叫道:“小殊!”

他手上撤劲,但还是击得那女子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韩锷伸手一扶,那女子面带狠色,却一推避开丈许,又吐了一口血。只听韩锷道:“小殊,真的是你?”那女子一脸狠辣地朝他望来:“是我!”

小计的眼中已经复明。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觉这女孩子和他当日见过的阿姝姐姐,无论身形。声音,面貌,当真无一不同。有别的只是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阿姝姐姐的神色总是温和清畅的,这个小殊儿却一脸乖戾,狠狠地盯着韩锷,直欲把他吞到肚子里一般。

韩锷见到她脸上神色,心思迷迷一乱,想起当日在居延城阿姝与自己说过的话——原来,她真的是喜欢过自己的吗?为此还不惜连冒师门之忌,习修禁术,不只以“阿堵”之盅种于自己身上,还在她胞姐身上下了“忌体香”?难道,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吗?

他从小就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孩子。如果说,他相识的别的女儿们,他虽不懂她们的心思。便起码还知怎么相处,面对小殊,他却是连相处都不知怎么相处了。

可他心底忽然一怒,想起小计适才之险,怒问道:“你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儿都不放过!”他眼中腾起怒意,剑藏肘后,却锋锐俱出,似乎面对这个虽自幼相识的玩伴儿,都难藏住一点杀心了。

只听祖小殊恨声道:“我当然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说我种于你身上的‘阿堵’之盅怎么突然间无故自解了,让你和杜方柠那个贱婊子凑到了一起,却全无妨碍。嘿嘿,你们通奸了好多次吧?原来,是这个姓余的小不死的小鬼用大荒山秘术暗地里破了我的‘阿堵’。他居然破了我的‘阿堵’!他破了我的‘阿堵’,就是伤了我!你知道此术一破,我受的伤有多深吗?”韩锷一直奇怪自己后来与方柠自伊吾一夜后,其后青草湖间,欢好无数。如利大夫所说,本来这是自己绝对不能的,就是能只怕也要把命都赔进去,怎么还会好好的?原来、真是小计。他这时脑中才想起,每于他疲累时,小计有时在他肩上臂上按着按着,自己的心思就模糊了。那么在自己的模糊中,他都做了什么?这‘阿堵’之术不是那么好破的吧?好多次自己见小计清早就黄白了脸,练功也没心思,还曾将他责骂。原来,那一切的起因都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