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17/21页)

天顶日月星三奇同临,照亮了远方的黑暗大殿,人人心中都明白,这便是永乐帝陵墓的入口:「棱恩大殿」。至此众人也纔明白,为何那老卒一吹唢吶,便能召来援军,原来这「燕山十三卫」正是守陵的兵马。

那军官淡然道:「来人,送上毯子,让这几位女子遮蔽。」浙雨春风衣难蔽体,那娘亲的裙摆更给撕得稀烂,露出了晶莹的大腿。那娘亲取毯裹身,啜泣哭避,两名女儿则是擦拭泪眼,一边称谢,一边打量这批朝廷兵马。

那军官仪表堂堂,气宇不俗,自始至终不曾窥觑人家的女眷,更别说是出言调戏,其余下属也是戎装金甲,想是身分不俗,看来想来天子脚下气象森严,众兵将自视奇高,绝非穷乡僻壤的土团练可比。

那军官凝目环视,眼看一名汉子低头缩手,唯唯否否,当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便将之召来,问道:「你们打何处来?怎会遇上这批鞑靼?」那爹爹低声道:「咱们……咱们是生意人,急于出关买卖,没想长城坍塌了一段,险些……险些给他们……」那带头军官笑了一笑,便朝众女眷瞧去,待见她们衣衫不整,便拍了拍那鞑靼首领的面颊,微笑道:「朋友,居庸关以北,你想怎么个干法,我都管不着。可你闯进长城、在永乐帝面前奸淫他的子民,这却容你不得。」他环顾全场蛮人,忽地揪住一个年轻的,自顾那首领道:「这是你儿子,是么?」那首领大惊失色,双膝径自软了,那带头军官笑了一笑,知道抓对了人,当即把手一招,道:「取五脏刀来。」那鞑靼首领浑身剧颤,道:「不要……不要……」那军官哈哈笑道:「原来会说汉话,那可来劲了。」说话之间,下属端来了铁盆,内里浸泡了五柄晶亮法刀,那军官笑了笑,解释道:「所谓的五脏刀,便是五种法器,专来开膛剖腹,分作剜心、摘肝、取肾、断肠……你们瞧这柄……」当即取起一柄双头短刀,首端如勾,尾端如匙,微笑道:「这是摘肝匙,先勾后舀,一下子便能将肝脏剜出来……」两名少女面色惨白,饶那海生自负大胆,也不禁面上变色。那鞑靼人听得懂汉语,更是牙关颤抖,眼眶发红,嘶哑地道:「军爷,我们……我们是临时起意……求你……求你手下容情……」那军官微笑道:「你方纔若是容情了,岂有此刻之事?」揪住那年轻人的发髻,逼他仰起头来,随即取来一柄法刀,朝胸口作势比了比。

那年轻人不知是受惊过度,抑或是有心求饶,竟尔大声哭叫起来,悲声远扬,让人不忍听闻。那军官心肠极硬,右手提刀,左掌牢牢制压那年轻人的身子,使其面向天寿山,一刀送下,看也不看、瞄也不瞄,便割开了外袍,沿中而下,两边平开,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竟是分毫不差。

那鞑靼首领泪流满面,已然双腿软倒,那年轻人则是凄厉哭叫,挣扎不已,奈何那带头军官武功高超,却如何挣脱得了?只见月光照下,映得法刀更加雪亮,那军官提起刀来,朝那鞑靼人的胸口剃了剃,须毛丛丛而落,他微微而笑,朝那鞑靼首领瞧了一眼,又朝汉人女眷望了望,忽然间,他眉头一皱,竟尔直起了身子,放开了人。

那年轻鞑子摔倒在地,已然痛哭不已,众下属不知长官何以变卦,无不皱眉道:「大人,你这是……」那带头军官摇了摇头,道:「众将听命,放开这些蛮子。」那爹爹大吃一惊,慌道:「军爷……你……你不杀他了么?」那军官道:「我不想多此一举。」那爹爹满心茫然,道:「多此一举?军爷……军爷此言何意?」那军官转过头来,朝女眷们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她们闭起眼了。」那爹爹急忙转头,只见大女儿浙雨、二女儿春风,并同自己的妻子,人人双眼紧闭,不敢多看。想是场面过于血腥,把她们都吓坏了。

那军官笑了一笑,道:「朋友,觉得我是坏人吧?」听得此言,那爹爹目光向地,不敢来答,那军官微笑道:「别怕,我并无责怪之意。大家实话实说吧,你们见我行径凶毒,心里定然想着,这帮武官好生好杀,残酷冰冷,便与那帮蒙古蛮子一个模样,是吧?」那爹爹吞了口唾沫,把脸别了开来,那军官微笑道:「不怪你们。换成我是百姓,亦做如是观。」说着把法刀抛回盆去,双手交击,朗声道:「来人!放这些人走!」众下属听闻号令,各自松手退开,众鞑靼惊喜交迸,却又怕另有诡计,诸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起身。一名军士提起马鞭,奋力朝地下一抽,厉声道:「还不走?」众匪人本还半信半疑,待给马鞭惊吓了,什么也不及深思,忙发一声喊,翻身上马,便朝北方疾驰逃窜。那娘亲原本紧闭双眼,待听马蹄隆隆,便也睁开了眼,颤声道:「军爷……你……你真放走了他们?」那军官淡然道:「我与这些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为难人家?」那娘亲颤声道:「你……你怎能这样?你是朝廷武人,食君之禄、当思补报……」那军官哦了一声,道:「好个当思补报,那照夫人看来,末将却该如何『补报』?」那娘亲低声道:「你该替百姓除害,否则便是失职。」「说得好!」那军官哈哈大笑,朗声道:「来人,取弓箭来。」他接过下属的弓箭,随即拉起那娘亲,握住那娘亲的手,左手提弓,右手搭箭,屈膝矮身,带她拉出了满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