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14/21页)
不服气吗?觉得成吉思汗是坏人吗?成吉思汗没有错,他唯一铸下的错,便是他太强了,否则为何波斯人给他杀得满地死尸,却敬畏他为「上帝之鞭」?汉人明明给他征服蹂躏,历代史家却为何将他奉为列祖列宗之一,年年祭祀表扬一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到关内,连鲜血都沸腾起来了,一众蒙古骑士彷如节庆,人人高呼欢笑,快马加鞭,恨不得一路杀向江南,见识扬州美女的绝世风华。
「爹爹!怎么办?怎么办?」车上的妻女哭叫不休,那爹爹却也不知怎么办,他只能咬牙忍泪,拼命抽打马匹,向关内全速逃亡。
太阳越来越低,草原上一片血红,慢慢的,大地竟已黑沈下来,天地交接处只余下一条细细如彩虹的蓝光,间杂着晚霞缤红。浑沌晦暗中,听得众孩儿大声惊叫:「爹!看那儿!看!」听得此言,鞑靼首领忽然扬手,骤然之间,马蹄缓歇,大批骑士不约而同拉了拉缰绳,全数凝望远方,但见树影夕晖,鲜血般的晚霞洒落,映出了旷野中飘扬的一面旗,左「日」右「月」,承天踏地,这是……日月旗!驱逐鞑虏的旗号!全家老小奋力挥手,放声哭喊:「救命啊!救命啊!」在汉人失去长城的第四百三十一年后,有人扛起了这面大旗,向天下汉人奋力高喊。
日月旗!驱逐鞑虏的旗号!整整五百年的失魂落魄过后,汉人终于醒来了,他们跟随这面王旗,越过失落三百年的黄河,抵达沦陷五百年的长城,向蒙古大汗发动了总攻,最后一举击毁了蒙古大都,再次统一了全中国。
左日右月、天光地明,八字以明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爹爹咬牙切齿,死命抽打马鞭,此时无可回避,要想逃过鞑子的毒手,便得靠这面王旗的屏障。
嘶嘶马鸣中,两匹马儿飞驰狂奔,如飞蛾扑火,直朝旗杆飘扬处而去,奈何大车沉重,约莫奔出五六里,马儿喘息吐沫,再也跑不动了。全家人抛弃辎重,纷纷跳下车来,高声哭喊:「军爷!救人啊!快救人啊!」来到了近处,只见面前空荡荡地,只剩一根光秃秃的孤杆,杆上悬了一面王旗,形制古旧,日月两个绣字模糊掉线,浙雨颤声道:「怎么……怎么没人了?」众人骇然四顾,但见旗杆不远处挖了一只深坑,坑里躺卧一名老卒,着穿戎装,身覆草席,坑旁另搁了一把铲子,一柄大刀,另有高高的黄土堆。那娘亲惨然道:「这人死了……」「不要啊!不要啊!」浙雨春风放声大哭,爹娘也是相拥而泣。没人明白此坑从何而来,却只晓得背后蒙古铁骑渐渐合拢,已将全家人四面包抄。
没救了,荒乡僻壤,百里内再无人烟,但听马蹄止歇,随即响起皮靴踏地声,只见一十八骑尽数停下,十八名壮汉翻身下马,各自向前行来。
海生寒噤发抖,只想拾起军刀,与敌众性命相搏。他方纔弯腰俯身,说时迟、那时快,陡听刷地一声,那鞑靼首领抢先抽出一柄牛角刀,裂嘴而笑。
牛角刀形制弯曲,能狩猎、能剥皮,当然也能杀人。那娘亲哭出了声,当即第一个跪下,仰头啜泣:「求求你们……饶过我们一家性命,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那首领转头回望,朝同伴们咕噜噜地说了几句话,众人仰头大笑,却也不知在笑些什么。眼看娘亲跪了,春风、浙雨、碧潮,一个接一个跪倒,低声啜泣。爹爹自知无幸,终于拉住了长子,二人屈膝俯身,一同痛哭拜伏。
一片死寂间,几名鞑靼离众而出,但见珠宝首饰、金银铜钱,俱给搜刮一空,连贴肉处所藏的海图也给找了出来,径给弃置于地。
天色将晚,全家人哭的哭、怕的怕,宛如砧板上的鱼肉。那爹爹暗暗祝祷,就盼对方搜刮财物后,便能自行离去。突然间,春风、浙雨给人拦腰抱起,便朝马匹行去,两名少女受惊哭嚎:「不要!不要抓走我们!爹!救救我们!爹!爹!」蒙古风俗习于抢亲,有时就地野合,有时当众杀之,连成吉思汗的妻子也曾给人掳走奸淫,何况其它?眼看春风、浙雨要给抓走了。那娘亲大哭大叫,竟尔上前撕打,一名矮壮汉子反手一耳光,将她打倒在地,几人围拢上来,一个控住了双手,一个镇压双脚,随即撕破了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