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恸莫相哭(第4/8页)

忽听一声惊呼,几名西夏武士提溜着一人,已抢到了黑洞前。“扔下去!”没藏氏厉声喝令。众武士手一扬,那人便向洞内跌落。赵长安一觑,这人竟是子青!

大惊之下,他不及思索,足尖在殿壁上一撑,身形折回,疾伸手,已捞住了子青右臂,同时右足用力蹬地面,便要搂着她离开洞口。这时,一道沉重的大铁栅当头砸下,他伸臂一格,铁栅歪向一边,但他与子青却因这一阻落入了洞口。他正要故技重施,逸出洞口,一股劲厉的掌风已兜头猛劈而至,原来是灵目子进行阻拦。

此时正是他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若被击中,他与子青均会头破颈折,命丧当场;若往右闪,子青便会磕在洞壁上;若向左避,却有大铁栅挡着。他只得将要拍击地面的左掌抬起,“啪”的一声,双掌相交,灵目子胸口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

但赵长安、子青又坠下了一尺。灵目子大喝一声,双掌又击,此时赵长安已不及抬臂相格,只得用左手用力抓住洞壁,以减缓二人的下坠之势。他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五指指尖均已磨破出血,忙伸双足,要撑住洞壁,不料此洞形状怪异,上窄下宽,双足齐齐蹬了个空。

他又急将身上的白袍扯下,挥舞护住足下,以防有暗器向上射来,或是洞底装着尖刺或其他暗门机关。就这刹那间,二人已落地,幸喜洞底平整光滑,并无暗器。

只听头顶“稀里哗啦”一阵大响,洞口已被铁栅封住,没藏氏的声音远远地传下来:“这栅栏是万年寒铁铸造,而锁则是善郸的易门铜淬炼而成,除非拿缘灭剑,不然休想削开!”她又对众武士冷冷地下令,“你们小心听着这里面的动静,他要是上来了,就把这几缸硝水全给本后倒下去,本后得不到的东西,这天底下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然后俯身,对井里柔媚地笑道,“世子殿下,你先在里头宽心呆上几天吧!几时想好了,愿伺候本后,就让这八百武士支应一声,本后自会让你上来。”过了片刻,她听井内并不理睬,只得咬牙离去。

听到没藏氏离去,赵长安忙问子青,她怎么会被抓回来。子青道,车才走到半路,就被几名追上来的武士截住了,然后她就被带到了这里。赵长安不禁自责,原来他们早有戒备,自己却大意轻敌,现在陷身在这儿不打紧,却连累子青了。

子青一听,急道:“明明是我拖累了殿下……”说着不禁流下泪来。赵长安慌忙柔声哄劝:“子青姑娘,你这样子哭,把我的手脚都哭软了,本来出得去的,也出不去了,这岂不是更糟糕了吗?”她一听,喜道:“世子殿下,莫非你已有出去的法子了?”

赵长安抬头,望了望那只有一枚铜钱大的井口,心想:此井足有十余丈深,以自己的轻功身法,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何况还要带着个不谙武功的子青。且这井呈锥形,井壁又滑溜异常,无任何可供攀附借力之处,除非在井壁上掏挖出可踏足的凹处。

一念及此,他解下缘灭剑,向井壁削去,铮然有声,火花四溅,以缘灭剑这样天下无双的神兵利器,居然也只能在井壁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凹痕,也不知这井壁是用什么铸造成的。看来,自己的打算虽然可能,但却费时费力,且声响太大,只怕削不了几剑,硝水就会兜头浇下来,那自己与子青可就真要肉蚀骨烂,做这井底游魂了。他还不死心,又四处细细摸索了一番,终于颓然停下。

子青不敢相扰,在一旁静候,此时听他低叹了一声,知缘灭剑不能奏功,愈加悔急。赵长安怕她又要哭,连忙安慰:“好子青,别难过,淫后只是想困住咱们,并不真想要咱们的命,没事!”他顺口说“好子青”,又说“咱们”,并未想到别处,但子青听到心中,却如雷击电掣,几乎无法站立。幸喜井底漆黑一片,赵长安根本没看见她满脸的晕红。

他安慰子青道:“我活了这二十年,遇到的凶险事多了去了,好多次都差点儿交脱了老命,可现在我不还好好的吗?没藏氏也奈何不了我的!”虽然说得轻松,心底却暗暗生忧:没藏氏也不须有何动作,只要不送食物和水,最多五六天,便是饿也要把我二人饿晕了,到时自己无力反抗,还不是要乖乖地束手就擒?不过他生性豁达乐观,坚信天无绝人之路,自己二人总会有脱身之日。子青哪知他的隐忧,只听他说得如此自信,心一宽,不觉便也将那些愁绪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