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峙(第6/12页)

司徒峙一个激灵,往事就含在口中,可他硬吞了回去,冷冷答道:“谁是你的仇人?谁杀了你全家?这一切只有我能给你答案。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等你知道了,便会离开我,去找你的仇人,是不是?真相就在我肚子里,我不开口,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凌郁全身不住战栗,几乎要撞到透明匕首的刀刃上。那匕首发出瓮瓮的警告声,刀身也随之微微颤动。已经到了生死边缘,唯有拼个鱼死网破!凌郁身体内潜藏的激烈决绝直冲头顶,主宰了她的意志。她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欲将司徒峙卷入她巨大痛苦和怨尤的核心。

“你不告诉我真相?好,我肚子里倒有一些真相得告诉你!只怕你不敢听!你还在找阿烈吗?别浪费时间了,他回不来了!他永远都回不来了!”她口中喷出邪恶的毒汁。

“你知道烈儿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司徒峙把凌郁的肩膀摇得咯咯作响。

凌郁忍着痛,挑起双眉睨视着司徒峙:“阿烈他——死了!他是我杀的!喀嚓一声,心脏就不跳了,身体就冷了。”

司徒烈的秘密像一座大山压在凌郁胸口。她曾是那样害怕被司徒峙和骆英获知,她以为自己抵死也决不会承认。而如今,她却毫不在乎似地亲口吐露,内心却肝肠寸断。她知自这一刻起,她永远失去了义父。

“……死了……你说烈儿……死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倒了司徒峙。他原本神闲气定的面庞因惊恐和痛苦一下子扭曲了,眼睛突出来,双手不由自主地压下去,手中握着的匕首便刺破凌郁的皮肉,鲜血渗出来,一滴一滴顺着刀锋流到司徒峙的手上。

司徒峙头颅里嗡嗡作响。他的亲生儿子死了,他唯一的儿子。他仿佛被人推下了万丈深渊,一时分不出自己此刻是痛是悲,只是死命揪着凌郁嘶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你想要什么?”

凌郁看到司徒峙狂暴的眼中泛起隐隐泪光,又可怜他,又可怜自己。假若当时是阿烈杀了我,义父你会为我流泪吗?她一咬牙,索性把话说到底,一刀斩断他们之间的恩情牵挂:“不单是你儿子,还有你那私生女儿。你以为杨沛仑有本事查出你那些老掉牙的风流债?你以为他有耐性查出黎静眉的底细?若是没有我,他能赢得那么漂亮?”

一道晴天霹雳横空劈下来。司徒峙豁然明白,让杨沛仑在少林寺当众揭自己跟完颜氏勾结老底,害自己私生女儿在桃花林惨死箭下,这些个阴险的诡计原来都出自他最信任的凌郁之手。她才是如鬼魅般隐匿于司徒家族深处的内奸!

司徒峙心头一阵暴怒,反手狠狠甩了凌郁一巴掌。“贱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一掌下手甚重。凌郁眼前顿时一片黑,心上却有几分痛快。她一挑嘴角:“司徒族主高高在上,弹一根小指头,就可以不动声色地折磨别人。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可现下你自己也受煎熬,受折磨。我便是要看你与我一般受苦。”

“当年若没有我,你不过是个孤儿,或许早便饿死冻死了。是我收留了你,还教你武功,教你读书写字。没有我就没有你!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你竟要这般害我!”

这几句话像一根细细的银针,悄没生息扎进凌郁坚硬如铁的心房。她忽然感到刻骨的疼痛。往事涌上来,怨恨的深处是失望,失望的深处却是求而不得的爱恋与渴望。

“义父你救了我,养我教我,这份大恩孩儿从来都不曾忘记。我把我全副性命都交与义父,出生入死来报答你的恩德。一可是除了恩,义父你的情呢?郁儿什么都不要,只求义父一颗真心。你却把我的心丢在脚跟下踩碎了,一次又一次。孩儿……实在受不了了……”凌郁悲哀地说。

“我把你的心踩碎了,你便来踩我的心?你便来毁我多年的心血,残杀我的儿女?”

司徒峙嘶声质问道。他胸口翻江倒海,手上不由又加了几成力。匕首深深切入凌郁脖颈,须臾之间便将割断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