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夺秘(第4/13页)

“你瞧瞧看。”慕容旷解下来递给凌郁。

凌郁接过长剑,但觉得手上沉重。她握住剑柄,手腕一振,缓缓抽出剑身,霎时一股寒气迎空射出,笼罩徐晖和凌郁周身。只见剑身通体黑透,泛着幽幽蓝光,果然是把不同凡响的古剑。

“好剑!”徐晖不禁赞叹道:“慕容兄,这是什么剑?”

慕容旷压低声音说:“此剑名叫湛卢。”

“湛卢?”徐晖和凌郁大吃一惊。他们都听过春秋时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铸湛卢、纯钧、巨阙、豪曹、鱼肠五把宝剑的事,湛卢更名列这五剑之首,是名剑中的名剑。这五把宝剑早已失传,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湛卢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衔金铁之英、吐银锡之精,奇气通灵,有游出之神。薛烛果然说得不错。”凌郁沉吟道:“想不到,这柄宝剑原来为大哥收藏。”

“我可没这福分,这剑是我父亲的。”

徐、凌二人眼前重又浮现出那对幽谷隐士的翩翩风姿,心想也只有如此人物才配得起这柄古剑。

“我爹他平常也不用,只是放在家里落灰。我这次就偷偷带出来,让它也透透气。”慕容旷脸上微微泛红,有些心虚,又有些顽皮。徐晖和凌郁闻言都不禁莞尔。

凌郁把剑插回剑鞘,交还给慕容旷:“大哥,一路上可要好好看管,小心被别人见了,心生非分之想。”

“二妹嘱咐的是。”慕容旷也端正起来,系好长剑在身上。

三人精神全放在湛卢宝剑上,倒也忘了波涛汹涌。忽听得渡船大叔在船尾高喊:“几位客官,靠岸了!”他们才恍然发觉原来已渡过长江。

一上岸,徐晖马上又生龙活虎一般,浑然去了在渡船上的萎靡不适。渡江不久,便过淮水,徐晖回到他所熟悉的中原气候,长长吸了好几大口干脆冰冷的空气到肺腑里,更觉神清气爽。

凌郁说:“义父特意嘱咐要隐蔽形迹。现下入了中原,我们更要小心谨慎,不如改改行装。”

徐晖环视他们三人,睨眼笑说:“我倒罢了,你和慕容兄这样光彩照人,也不好扮成贩夫走卒,干脆就作几个商人家的公子哥儿,结伴出游,混迹在人群里,应该也不会太惹人注目。”

“大哥,阿晖这是讥讽我们俩像纨绔子弟呢!”凌郁笑着嗔怪道。

“徐兄,我倒罢了,你和我二妹这样一对璧人,也不好扮成寻常公子哥儿,干脆就作一对少年夫妻,跟着我这个兄长回家去,混迹在人群里,应该也不会太惹人注目。”慕容旷学着徐晖的口气说,和徐晖两个都大笑起来。凌郁脸上绯红,恼得不理他们,拨马就走,他们赶上来才又哄得她扑哧笑了。

眼看斜阳慢慢西沉,三人策马奔到附近市镇,拣了一间干净的客栈住下,又买回三套冬衣冬帽,在领口、袖口、帽檐上加了一圈狐皮毛边。换上一看,俨然便是三个中原富足人家的子弟。为怕引人注目,慕容旷把湛卢插入琴匣,裹上麻布背在身后。徐晖讲话带洛阳口音,方言也会说好几种,慕容旷南腔北调都能含糊几句,凌郁虽也讲标准官话,却除不去若有若无的江南吴音。于是三人约定,在外面尽可由徐晖与人打交道,凌郁则是越少开口越好。

翌日清晨,三人扮作少年人结伴出游的模样,踏上了北方大地的浩浩旅程。在城镇闹市里,他们徐徐而行,看中原风物处处新奇;到了城外旷野,便三人并骑,快马扬鞭。三位年轻人同行,虽然本着谨慎小心的要旨,一路上仍忍不住要谈天说地,谈到酣畅处仍忍不住要开怀大笑,开怀大笑都还不过瘾,仍忍不住要鼓琴吹箫、纵声高歌。他们情知这一路艰险,但彼此心思纯净,相互亲厚,这便化解了对未知前途的所有担忧与疑虑。

有时天色晚了,他们就露宿野外,盖天为宇,枕地为席,生一丛篝火,烤几只野味,固然艰苦,倒也颇有趣味。到了大都市,反正凌少爷手头阔绰,各地又有风组兄弟接应,他们便住大客栈,吃香喝辣。某日傍晚抵达陈留,凌郁本要进城寻家舒坦可意的客栈,慕容旷却把她和徐晖拉到山上的至心寺访友。走在石径间,远远就望见一个瘦长个子的僧人手持扫帚,打扫寺院门前的落叶。万籁俱静,只听到枯叶的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