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行尽江南意 迟迟只为卿(第8/12页)

那州尉道:“不劳费心,剿灭盗匪是本官职责。这永安寨本官早就要剿除,只是它一直不曾犯到连州,如今本官便与郴州道州联兵剿灭。”这时他又以官自居了。

唐宁与秦宁即日便离开连州,一路小心,也未再遇见永安寨匪。过了衡阳,秦宁道:“如今连州这样的边远之地也是剑宫势力所达,看来普天之下再无秦宁容身之地了。”边说边怆然叹气。

唐宁默然半晌,对秦宁道:“秦兄,有一句话唐某不知当不当讲。”

秦宁道:“唐兄但讲无妨,秦某洗耳恭听。”

唐宁道:“我看秦兄在学宫时便想出人头地,似乎颇为上进。但细究起来,秦兄在学宫时便只想着在学宫中混得好,在剑宫时便只想在剑宫立得稳。以至剑宫让你拜圆通为师你便拜,圆通带你到淮西你便出力杀官军,在无极帮你只为卧底稳固,浑不想击败武灵门幽燕帮,河北便要受王庭凑之意与朝廷作乱。后来秦兄为成颀所迫,又投到武灵门,也是一心为武灵门效命,到了青龙帮,又一心为青龙帮效命,如今又只想找一个安身所在,未曾想这个地方是做甚么的。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恕我直言,秦兄努力确是努力,却无长远之志,做事没了大方向,也不会有明确不变的原则,如此盲然行事,岂有不困之理。”

秦宁点头道:“唐兄所言真正切中秦某要害,我果然只知随遇而安,却反不能安,皆因胸无大志。经唐兄指点,我真要好好想一想了。”

唐宁道:“天下之大,只要有心,何处又没个立身所在。便是大唐中土不能留,那河湟不也可以作一番事业么,当年骊山大会时那瓜州张议潮有心光复旧土,秦兄何不便去河湟助他一臂之力?”

秦宁默然思索,过了一夜,翌日秦宁却向唐宁辞行道:“唐兄,我想好了,与其东奔西走,寄人篱下,不若干脆自己去闯一番天地。除了中土、吐蕃,不是还有南诏么,我便去南诏闯他一番。”

唐宁击节道:“好,秦兄有此决心,一定能够成功。”

二人执手话别,秦宁道:“他日唐兄有事,秦某一定鼎力相助。”欲言又止。

唐宁道:“秦兄但说无妨。”

秦宁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羽小箭。

唐宁奇道:“凤儿?”

秦宁点点头,将白羽箭交与唐宁,长啸一声,打马而去。

唐宁心道:“原来秦宁喜欢凤儿,哎,要是凤儿喜欢的是他倒也好了。”

却听一阵马蹄声,秦宁去而复返,道:“唐兄不是说过仇家缺一右耳么?”

唐宁点头称是。秦宁道:“倒有一人,秦某一直不愿提起,如今一切都放下了,也可以告诉你了。”唐宁惊问:“是谁?”

秦宁道:“你记不记得有一个人尖瘦脸,面色发黄,总是抚胸咳嗽,常戴一顶帽子。”

唐宁想了想,熟悉之人中却无此人。

秦宁又提醒道:“骊山大会的台上。”唐宁再一想,失惊道:“骆二?”

秦宁点头道:“不错。他常年戴帽,大热天流汗也不肯摘去,当年我因觉得怪异可笑,曾偷看他洗澡,知道他缺一右耳,而且他也是河北口音。他二支的弟子中也有使三齿镖的。”

唐宁心中翻涌,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道:“当初那仇家剑法怪异,却也平庸。那骆二在长安剑宫辈分不低,怎使这种剑法,远不及长安剑法。”

秦宁道:“长安剑宫开创之初便网罗了许多小门派,我师父是铁剑门的传人,也被邀入,长安剑法却是综合各家剑法、博采众长才推敲出来的。剑宫内掌门只有阎峰成颀两个弟子及他们的再传弟子,称为长支大堂二堂,骆二的弟子是二支,孟三的弟子是三支,这三家是正支,其余乃是旁支了,常被正支看不起。各支之间暗中竞争,或者依附阎峰,或者依附成颀。”

唐宁叹口气道:“原本听阎大哥所言,长安剑宫志在助朝廷平服藩镇,哪知如今竟与无极帮结盟。剑宫中居然混入骆二这样残害妇孺的贼人,看来阎大哥在剑宫中也是难伸其志啊。”

秦宁苦思一夜,想通了许多事情,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唐兄,你也莫把人全向好处里想。长安剑宫与漕帮东西结盟,若果然立志削藩,为何漕帮在徐州驱逐了朝廷派的节度使,长安剑宫却无动于衷?岭南无人割据,他派人到连州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