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以后(第5/6页)

清欢摇头:“因为他是王子,他要他的国家和平,所以要娶敌国的公主,这样两个国家就不打仗了。所以,他不能和花木兰在一起。”

或许,那将是Joey最后一次抱紧她,最后一次长久地吻他,他贴在她耳边,轻轻说:“清欢,工作调动,我必须要去阿富汗。那里的情况,很不好。很多人生病,死亡,失去父母或者孩子。”

清欢停留在他怀里,只觉心脏一片寂静,没有疼痛,不再哭泣,轻轻合上眼睛,便看不见近在咫尺的生别离。

他说:“如果我被绑架,做了人质,你不要来,也不要找我,对不起。”

到最后,他也未能免俗对她说了台词最后一句,对不起。

故事的另外一半

那一天,清欢牵着松狮仰着脸,看Joey的航班刺穿青天白日,纷纷的过往都一并碎裂掉落,一转身,便是盛夏时光。

清欢成了公司有名的策划快枪手,没有人相信她曾经是理工科学医出身的女孩。营养师资格证亦拿下,在网络上写温情的夏季饮食专栏。傍晚依旧带了松狮在三里屯或者亮马桥路散步。没错,松狮就叫做松狮,Joey说它的中文原名读来很有语感。有时走过Joey曾经租住的公寓,松狮总会不自觉地停下来。清欢抬起头,阳台上偶尔会毫无遮拦地晾着内衣或者洗旧的牛仔,或者出现一个年轻的外国女孩在大声打电话抽烟。

没有想到会再见到顾佳黎。她挽着陌生男子的手臂走出亮马桥地铁站D口,与遛狗的清欢迎面碰上,彼此都愣在原地。

“你不在南京?他告诉我要回南京去找你,我以为你们终究是要在一起,情深缘浅,我也只能接受。”

清欢亦有同样的以为,以为眼前的人应和盛昆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过寻常温情的生活,“可他说他知道我没有回南京。”

“对不起,清欢,也许你可以回南京去找他。现在我也联系不到他。”

时过境迁,言语间也涂上释然的色彩。站在一边等待佳黎的男子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佳黎与清欢告别,腻进男子的臂弯。

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可是最初的那个人,却在哪里?清欢想着,从路边买了她坚持买了许多年的杂志,在探讨栀子花开毕业季节。于是那个晚上,清欢打开电脑,就着雷光夏的音乐写着只言片语:“我却原谅了你,像海洋原谅了鱼,潮水在月光下涌动着语言,说我已原谅了你,那个已经远在异国的你,那个把松狮留给我的你。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座干燥缺水的城市里等你回来,带我回归海洋。”

短短数百字,意外登上了这本杂志的卷首语,更意外的是,编辑转给了她一封电子信件。

清欢:

十一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你,与老师争执,你说编悲剧的人一定没有见过悲剧,我正从窗前走过,听到老师愤怒地喊你的名字。苏清欢,原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放了学,你去水族馆,趴在玻璃上看鱼的样子非常快乐,快乐得让我觉得心疼。

十年前,虽然努力,但基础太差,没有考上你的高中。每天放学和佳黎一起,可是经过你的学校,都会不自觉地张望。久而久之,我问自己为什么。

九年前,父亲独自去新加坡,看到母亲每日以泪洗面,一度又开始自暴自弃。可是那一天,我看见你扶起路边摔倒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明媚不已。可是转身你自己却也摔了下去,我想冲过去扶你,可你自己站起来仿若无事。从此,我再也没有找到颓废的理由。

七年前,和你考上一所大学。学校举办媒体论坛,你笑容满面端茶递水,积极拍照,推开侧门在室外楼梯的角落平静地抽完一根烟。那时候我想走过去,怀抱着相认的心情,即使对你来说我尚是陌生人。

可是六年前,我必须要装作素不相识从你身边狼狈走过。其实那一日我与你的师兄大打出手,他因你的重要实验成果获奖,在颁奖典礼上丝毫没有提到当时的你,我分明看见你失落的样子,我知道你在意。而你却意外喊住了我。你总是摔跤,大学之后我看到你摔在寝室楼前,摔在水房门口,所以我要背你走过浅浅急湍。在背起你的那一刻,我下定决心,陪你走以后的路……

一年前,我找遍了北京站、西站,终于在北站看见你靠在异国男子的怀里,是那么平静安稳甚或满足。突然,我才明白,也许自始至终就不该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