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7页)

Anna垮下脸,拼命摇她:“你一点都不心动吗?异国的温泉乡里有浴衣美男等着你哦!”

谢光沂不为所动地耸耸肩:“语言不通啊。”

语毕戴上耳机,开始工作。

她感觉到Anna不甘心地在身后又盘桓了会儿,然后才悻悻离去。

关东三日游。

听着是挺不错的。

但她真的没闲心去享受什么温泉雪山,比起急行军似的旅行三天,累个半死,她宁愿躺在奖金上舒舒服服地睡七十二个小时的觉。

对此,祁奚不止一次表示痛心疾首:“一个女人的真正苍老,就是从少女心的彻底死亡开始的!”

死就死呗。

谢光沂很无所谓地想。

美编把排好的小样发过来,她一边检查,一边习惯性地用手去揉眉头。忘记眉骨上还有两颗痘痘,手劲下得重了,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疼!

作为一名二十六岁的成年女性,她与青春痘已暌违数年了。此刻,她第一时间并不为自己重返青春而感到欣喜,而是想到了某只害得她肝火上蹿的蛀虫。

她的压力之源。

颜欢。

上次见面是两周前。

颜欢开车把她送到报社楼下,并在她下车前塞了名片张字条过来:“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打给我就好了。”

当时她脑门上的青筋先是抽了一下。我们报社的电路也不是成天罢工的好吗?低头一看名片背面俊秀的字迹写着一行阿拉伯数字,反应过来颜欢这是在变相交换私人手机号,她额上的青筋跳得更厉害了。

颜欢还一脸冷静地从车窗探出头叫住她:“我没有你现在的号码,邮件说选题也不是很方便……你不介意的话,回头发个信息过来吧?”

谁会发啊!

目送那辆纯白的凌志IS消失在街角,谢光沂当场就把小字条揉成一团,然后丢进了垃圾桶。

但出于记者谨慎的职业习惯,她还是把颜欢的号码存进了手机通信录。

结果,颜欢像是对她的行为模式了如指掌,隔周就开始给她找事。

周四下午四点半,专栏稿没有乖乖躺进邮箱里。她耐着性子等了十几分钟,忍无可忍地给201办公室座机打电话。丁小卯接了,很抱歉地道:“小颜老师没给我稿子……那节必修课已经结课啦。他在楼下办公室呢,那屋没座机,要不然您打他手机?要我报号码给您吗?”

颜欢敢玩她就敢接招。

谢光沂跑到一楼大厅,拿报社总机拨通了颜欢的手机号。等那头接起,她冷声道:“这位颜老师,我等不到您的稿子可没法下班回家吃饭了……”那边沉默了会儿,然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第一次交锋,似乎是她小胜一招,颜欢爽快地把稿子发了过来。

但如她所料,第二周,颜欢又不消停了。

“老师开会去了,不方便接电话,您直接给他发短信吧……老师的电脑坏了,这次写的是手稿,您直接来学校取也行……”

她一听就知道,可怜的丁小卯同学,又被纯净校园中那只污染环境的蛀虫当成了传声筒。

还好留了后招。

谢光沂主动向总编要求负责增刊的终校,于是时间又多出一天。为此不得不加班,她一边慢慢校对着增刊的其他稿子,一边咬牙切齿地想,我倒要看看谁更能沉得住气。

高中时那点非要跟颜欢争个高下的意气又被挑起来了。明知成熟冷静方为上策,再跟那人较劲也毫无意义。可是“不能输给他”的细胞好像只是在体内沉眠了,并未死亡,被颜欢强行唤醒后重又活跃地叫嚣起来。

但是她忘记了,暌违八年,颜欢是会改变战略的。

再用从前那套迎战已经行不通了。

比如说,如今的颜欢在被她晾到一边时不再淡定地晾回来。

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山不来就我,我过去就山”的慈悲光环。

他驱车到报社楼前,乘电梯到达四楼,纡尊降贵地亲自将手稿送到《城市晚报》编辑部。

一身鸦黑修身长风衣,手提李记国贸总店限定草莓冰糕的俊秀男士,甫一现身便将编辑部全体女性都震慑住了。颜欢笑着跟谢光沂打了个招呼,豺狼虎豹们便扑上来恨不得要把她生吞活剥:“是谁?快老实交代他是谁?”

颜欢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并把冰糕分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