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孤蓬万里征(第5/10页)
许玄初一呆之下,剑刃已到眼前,百忙中使了半个铁板桥,上身向后急仰,堪堪躲过飞掷而来的断剑,这一来自己却破绽毕露,小腹一痛,已被方腊一脚踹中,身不由主向后直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跟着又是砰的一声,一人摔在身侧,却是洪玄通。好在方腊一腿分踢二人,出腿虽快,劲力却弱,二道又是内功深厚,是以虽摔得狼狈,却都未受伤。
张玄真借力反打秦渐辛、方腊折断二道长剑都只一瞬间事。许玄初、洪玄通二人虽同时挫败,方腊却也不及相救秦渐辛。秦渐辛眼见张玄真来势猛恶,情知凭自己的武功无论如何抵挡不住,情急之下放开寒玉剑,双手将卢玄音横举,迎向张玄真掌力,只盼张玄真投鼠忌器。忽觉手中一空,卢玄音已被张玄真夺了过去。此时寒玉剑尚未落地,秦渐辛右手一沉,已握住寒玉剑剑柄,轻轻一抖,甩脱剑鞘,一招“长河落日”撩向张玄真小腹,同时身形向后急退,生怕一招之间便伤在张玄真手下。背心一痛,已撞上院墙,将那院墙撞塌半边。却见张玄真已退在两丈开外,轻轻将卢玄音放在地上,随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方腊眼见卢玄音已离秦渐辛掌握,心中暗暗叫苦。情知单凭自己与秦渐辛二人,绝非天师六道的对手。与秦渐辛对望一眼,都见到对方眼中忧色。两人虽都是机变百出之辈,当此之际,却也无计可施。
辛韫玉一直退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眼见方、秦二人势危,心中早在盘算,却也是苦无良策。忽然之间,觉得似有什么不对,一怔之间这才发觉,本来嘈杂喧闹之极的龙阳县,不知何时竟然变得静悄悄的,四周更无丝毫声音。辛韫玉心中一动,大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方腊、张玄真听到此言,同时心中一凛,却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错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只这么一句话的工夫,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箭矢,在地上钉成一个丈许方圆的圆圈,堪堪将天师六道围在其中。天师六道连张玄真在内,一起脸上变色。心知对方是手下容情,否则这般密集的箭矢攒射之下,便算是张玄真,也未必能逃生。向四周看时,只见四周民房二楼窗口中,隐隐露出箭矢锋锐,更多的弩箭却不知埋伏在何处。许玄初向秦渐辛所居院落瞧了一眼,心忖:“只有此处或者尚无埋伏。”张玄真却知此人既是有备而来,便断无留下破绽之理,当下以眼色止住许玄初,朗声道:“是那一路的朋友?若是明教中人,将方教主比作蝉,却以黄雀自命,那不是太也不逊么?”
街角一人缓步转出,朗声道:“天师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敝教方教主豁达大度,对属下向来至信不疑,怎会在乎这等小小言语不逊。”正是大圣天王杨幺。
张玄真微微一笑,斜眼向方腊瞥去,要瞧他如何应对。秦渐辛却觉冷汗涔涔而下。他随杨幺经营洞庭,虽然生性疏懒,并不热心军务,却也识得适才数百只飞矢绝非寻常箭矢,乃是那海鳅船上安设的机关连弩。当日洞庭湖水战,杨幺用秦渐辛之谋,大破张崇,俘获海鳅船近五十只。那海鳅船上每船装设连弩不过六具,但适才连弩齐射的情势,怕不有一百五六十具之多?杨幺于短短月余之间,将全军连弩的半数拆卸下来,布置在这小小的龙阳县,竟丝毫不虑及日后水战所需,其用心之深,不由得不使人思之遽然。
方腊脸色木然,眼光在秦渐辛、辛韫玉、杨再兴及天师诸道脸上缓缓扫过,停在杨幺身上,忽然放声大笑,朗声道:“杨天王,你既平安无事,那便解了老夫心中一个极大难题。”杨幺面含微笑,神情却颇为恭谨,向方腊欠身为礼,说道:“教主明鉴,钟副教主兵败身死,教中群龙无首,属下迫于无奈,只得便宜行事,擅自以圣火令调动各路兄弟。事先不及向教主请示机宜,还请教主赦过属下擅专之罪。”
方腊淡淡一笑,道:“杨天王不必多礼。老夫将圣火令传与钟相之时,便已决意归隐,不再与闻教中之事。此来湖广,只为两件大事。第一件便是要寻回圣火令,你既已拿到了,老夫也就放心了。”杨幺眼中光芒闪动,躬身道:“教主明鉴,待大事一了,属下自当奉还圣火令,伏候教主处置,只是……”方腊挥手道:“杨天王,你可知老夫此来要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