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汲烹寒泉窟(第7/10页)
秦渐辛见《支离经》奏效,眼见登时见到一线生机,便依照《支离经》心法,将各处经脉中真气一一贯通,缓缓收束,四肢麻木渐消,真气渐归正途后,再依方腊所授心法,缓缓调息,练气归虚。待得体内真气如常,微一试运,会阴穴关口已通,这才收功睁目。只见东方微白,已是第二日清晨。原来竟是耗了半日一夜时光。
秦渐辛死里逃生,心中犹有余悸。这时腹中饥饿,便即在飞瀑中汲了清水,打火造饭。他是官宦公子出身,却哪里会煮饭烧菜?勉强忙了半个时辰,只得一锅焦饭,半镬咸得发苦的杂烩汤。这时饿得狠了,顾不得许多,也不辨滋味,埋头大嚼。
才吃得八分饱,忽然想起一事,登时大喜,心道:“内功一道素来讲究循序渐进,若是勉强躁进,走火入魔,便有性命之忧。但我既会了《支离经》上心法,便不须虑及于此,岂不是可以毫无顾虑的勇猛精进?如此一来,要练到林大叔那般地步,又何须十年之功?”
大喜之下,饭也不吃了。坐在大石上,便再积气强冲“尾闾”关,待得真气失控、经脉紊乱时,仍是以《支离经》上心法正本清源、导气归虚。“尾闾”冲开,吃了些冷饭残汤,又再冲“玉枕”关。只两日工夫,已然功行圆满。
“会阴”、“尾闾”、“玉枕”三关俱通,任督二脉连成一片,只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似有无穷劲力。秦渐辛伸了个懒腰,便即起身,拉弓坐马,将那“小周天九式”使了一遍,以松动筋骨。他这时小周天已通,“小周天九式”的威力登时大不相同,出手之轻捷灵便、拳脚中之劲力,俱与数日前判若两人。一拳击出,打在崖边一株斜松上,枝叶乱晃,松针漫舞,拳上竟是丝毫不觉疼痛。
秦渐辛喜不自胜,心道:“待得张姑娘再来,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输给她了。只是我现下的武功与林大叔仍然差得甚远,只怕比方九天尚且不如,怎能找支离疏报仇?要做申包胥,去和方教主作对,更加不用提起。嗯,这‘小周天九式’再练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便开始练那‘大周天八十一式’罢。”
但他既知已不输给张素妍,却哪里还有心思苦练?一路“大周天八十一式”才使得一半,已觉不耐,心道:“来日方长,改日再练不迟。”他数日未睡,虽然丝毫不觉疲倦,但心中总似空落落少点什么,打了个哈欠,便进洞去,将张素妍送来的铺盖胡乱一铺,便躺在石床之上。
黑暗之中,百无聊赖,怎么睡也睡不着,心绪却越来越是焦躁。他生性轻浮跳脱,爱玩爱闹,要他一个人待在这孤崖上修身养性,实是强人所难之极。头几日专心练功倒也罢了,这时一闲下来,孤寂之感油然而生。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林砚农,想了几招武功,又想了一会儿张素妍,越想越是烦乱。伸手去摸怀中那鞋儿,烦乱之情更甚,恨不得便想下崖去将张玄真痛打一顿方才痛快,却明知不是张玄真对手。身子躺在床上,双腿却在石壁上高高竖起,只是呼呼喘气。
洞中不见日月,也不知挨了多久,这才沉沉睡去。睡不到两个时辰,又再醒觉。随手在石壁边抓了本书,便走出洞来。眼见日头微微偏西,才是未时,叹了口气,便在大石上躺倒。他原本爱洁,反正身上这身道袍早已污秽不堪,这时已不怎么在乎,也不看那书封皮,随手翻了一页,便即浏览。
只见那书中言道:“……曲而不曲,直而不直,拳打一气连,兵战杀气勇,一灵之气合。惊战之力,内外相合,即畏一卓。内要提,外要随,起要横,落要顺。拳如炮,龙折身,遇敌好似火烧身。着摧着落,起落二字指身平,盖世一势身终情。”秦渐辛大讶,这书中所写字迹甚是拙劣,文理似通非通,颇为俚俗。虽确是武学无疑,但显然不是天师派玄门正宗的内家功夫,倒似林砚农偶有提起的外家拳术一般。
忙向封皮看时,封皮上却写着“少林”二字,乃是篆文,笔迹遒劲有力,间架颇有法度,显然和内文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两个篆字下方,又用小字标着“拾肆”二字,却是正楷。
秦渐辛越想越奇怪,这山洞明明是天师派收藏武学秘本之处,怎会有少林派的武功秘籍?一时好奇心起,点起一只干柴,进得洞中,便取四壁藏书。随手抽了一本,封皮上乃是“华山”两个篆文,小楷标明“柒”。再抽一本,却是“点苍”。一路察看下去,“崆峒”、“青城”、“衡山”、“昆仑”……各大门派无所不有,就连“浙东祁家剑”、“塞北雷电门”这些小门派也是包罗甚多,偏偏便是没有天师派本门的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