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激烈的对话(第4/13页)
“伊恩,我让它下来好吗?”我看着它的爪子提议道。我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挪动体格硕大、脾气暴躁的洛洛,除非用詹米的手枪打死它,然后把它的尸体拖下床。还好伊恩摇了摇头,让我放下心来。
“不用,让它在这里吧,舅妈,”他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它是个好家伙。是吧,我的好朋友?”他把手放到洛洛的颈子上,然后把头转过去,脸颊枕在洛洛浓密的项毛上。
“好吧。”我担忧地看了看洛洛那双眨都不眨的黄眼睛,慢慢地移动,走到床边理顺了伊恩的头发。他的额头仍然发烫,但是我觉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如果他的高烧在晚上消退——这很有可能——那么他或许会紧接着冷得发抖,那时洛洛温暖、多毛的身体也可以当作慰藉。
“睡个好觉。”
“晚安。”他已经半睡着了,飘进高烧的生动梦境,他说的“晚安”也只是低声的嘟哝。
我轻手轻脚地在屋里走动,清理白天劳作的成果——一篮新采摘的花生需要清洗、烘干和存储;散开放在平底锅里、覆盖着培根油的干芦苇秆需要做成灯芯草蜡烛。我还去了趟食物储藏室,搅拌了在桶里发酵的麦芽浆,挤出了用来制作软奶酪的凝乳,还揉压了自然发酵的面团,等着明早做成条状烘焙,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建造在壁炉旁边墙里的小荷兰灶就已经在晚上被小火烧热了。
我回到主屋时,伊恩已经睡熟了,洛洛的眼睛也闭上了,尽管在我进屋时,它的一只黄眼睛突然睁开成一条缝。我看了看约翰勋爵,他仍然醒着,但是没有朝我这边看。
我坐到火边的高背长椅上,拿出那个大毛线篮子。它上面有绿色和黑色的印第安图案——加里布埃尔称之为“太阳噬食者”。
詹米和威廉已经离开两天了。两天可以到达图斯卡罗拉村,再花两天就可以回来,前提是没有意外事故阻挡他们。
“胡说。”我低声说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
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篮子里装满了染过色的毛线和亚麻线束。有些是乔卡斯塔送的,有些是我自己纺的。其中的差别很明显,但即使是我自己纺制的那些不均匀且难看的线,也有它们的用处。不能用来织袜子或衣服,但我或许可以用它们来编织茶壶的保温罩——保温罩没有形状可言,足以用来掩盖那些线的所有缺点。
发现我不会针线活时,詹米既震惊,又觉得好笑。我在拉里堡期间从来没有暴露出这个问题,因为詹妮和女用人会给每个人编织衣物。当时我就负责酿酒房和花园里的杂事,从来没有碰过针线活,只是做点最简单的缝补工作。
“你完全不会针织?”他当时不相信地说,“那在波士顿的时候,你冬天在哪里弄袜子来穿啊?”
“买来穿。”我说道。
他当时故意看了看我们坐着的空地周围,欣赏着建到一半的木屋。“没有看到这里有商店啊,想来你最好去学一学,是吧?”
“我想是的。”我没有把握地打量了乔卡斯塔送给我的编织篮。里面应有尽有,三根大小各异的环形长针、四根两头都可以用的显得阴险的象牙针。那四根象牙针纤细得像细短剑,我知道它们是用来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把袜子的后跟编织成圆形的。
“下回去河场的时候,我让乔卡斯塔教我。明年吧。”
詹米哼了一声,然后拿起一根针和一团纺线。“不难的,外乡人。你看,针行是这样织上去的。”他从握着的拳头里拉出线,在拇指上绕了一个圈,再把线放到针上,然后用简洁而迅速的动作,在几秒钟里就织出了长长的一行针脚,然后他把另外那根针和一团线递给了我。“给你,你试试。”
我特别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会针织?”
“嗯,我当然会啊,”他说道,迷惑地注视着我,“我七岁的时候就会了。你那个时代的人都不知道教孩子吗?”
“呃,”我感觉有点惭愧地说,“他们有些时候会教小女生针织,但是不教男生。”
“他们没有教你,是吧?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复杂的针织活,只是平针而已。来,用你的大拇指,往下面按……”
就这样,他和伊恩——后来我发现,伊恩也会针织,而且还取笑了我不会针织这件事——教了我平针和反针的基本技巧,在嘲笑我的尝试的间歇,向我解释说苏格兰高地的男生全都要学针织,说针织这项活很有用,与在牧场放羊或放牛时的冗长闲暇时间很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