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在海上 Chapter 16 鼠疫船(第6/7页)

“是的,夫人,这是珀西瓦尔爵士说的。”他低头望着我,泪水在两只眼睛的睫毛上颤抖着。我以我能做到的最轻柔的动作将最后一针缝上,并打了结。然后默默无言地起身,从我的私人酒瓶里倒出少量白兰地,递给了他。

他十分感激地大口喝下,喝完后看起来精神恢复了许多。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痛苦完全得到缓解,他告诉了我接下来的故事。为了寻找证据来指控煽动叛乱,他已经去过卡法克斯巷的印刷所。

“我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向他保证道,并把他的脸转向光线处,检查烧伤的疤痕,“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夫人,但有段时间疼得非常厉害。”他说。由于受伤丧失了行动能力,汤普金斯没有参加阿布罗斯湾的伏击战,但他听他们说过——“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我听到了,你知道的。”他精明地点了点头——发生了什么。

珀西瓦尔爵士已经警告詹米有埋伏,以减少詹米怀疑他牵涉其中的可能,很可能在某些方面还暴露了他们财务安排的细节,这样的暴露对珀西瓦尔爵士的利益是有所损害的。

同时,珀西瓦尔爵士已经——从那个神秘的英格兰同伙处——得知了法国交货船的撤退安排,并在阿布罗斯海滩上设下致命埋伏。

“但是在路上被杀掉的海关军官是怎么回事?”我尖锐地发问,回忆起那张可怕的脸,我无法抑制心头的小小颤动,“是谁干的?在走私犯中只有五个人有可能做到,可他们没有一个是英格兰人!”

汤普金斯的一只手在嘴唇上来回摩擦,似乎在盘算说与不说哪个更为明智。我拿起一瓶白兰地,塞到他手上。

“为什么,我对你满怀感激,弗雷泽夫人!你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夫人,所以我会对任何问起你的人赞美你的!”

“感谢词就跳过吧,”我干巴巴地说,“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海关军官的事。”

他把杯子倒满,一点点地慢慢喝光,然后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他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并不是走私犯杀了他,夫人,是他自己的伙伴。”

“什么!”我猛地转过脸,大为震惊。

他点了点头,眨着那只好的眼睛以示诚意。“没错,夫人,那里有两个人,不是吗?好吧,其中一个人肩负着指令,不是吗?”指令就是,不管怎样,等逃出海滩埋伏的走私犯来到这条路上,海关军官在黑暗中把绞索套在同伴的头上迅速勒死,然后吊起来,留在那里作为走私犯们愤怒杀人的证据。

“可是为什么呢?”我既困惑又恐惧,“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没明白?”汤普金斯看起来很惊讶,仿佛这种情形的逻辑是显而易见的,“我们没能从印刷所获得可以证明弗雷泽煽动叛乱的证据,印刷所被烧光了,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我们也没法子在弗雷泽亲自携带货物时当场捕获他,只能抓到一些为他工作的小鱼。另外一个探子觉得自己得到一条藏货地点的线索,但他出事了——也许弗雷泽抓到了他或收买了他,因为他在十一月的某一天消失了,并且再也没有了消息,也打听不到藏黑货的地方,都没了消息。”

“我知道。”我咽了口唾沫,想起在妓院楼梯上跟我搭讪的那个人。那桶薄荷利口酒到底怎么样了?“但是——”

“好吧,我告诉你,夫人,你就等着瞧吧。”汤普金斯举手示意,“所以——珀西瓦尔爵士,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难得的案子,这个人不仅是河口一带最大的走私犯、一些最一流的煽动材料的作者,还是一个被赦免的詹姆士二世叛党分子,他的名字会使审判成为一起轰动事件,能从王国的一端传到另一端。唯一的麻烦是,”他耸耸肩,“没有证据。”

汤普金斯解释这个计划的时候,它开始有了一种令人惊骇的感觉。谋杀一名执行职责的海关军官,不仅会让任何一个走私犯因为可提出死刑控告的罪名被逮捕,也是一个会引起公愤的滔天大罪。在这样一种冷酷的恶行面前,公众对走私犯事实上的包容是不会庇护他们的。

“你的珀西瓦尔爵士真是第一流的婊子养的。”我评论道。

汤普金斯沉思着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他的杯子:“嗯,你这样说是对的,夫人,我不会说你说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