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丁堡(第44/46页)

“他口袋里没有别的了。所有的海关检察官或征税官都必须随时携带搜查令,否则他就无权搜查也无权缴货。”他抬头看看,双眉高挑着,“你怎么会觉得他是征税官?”

我抱拢了詹米的外衣裹住身子,努力回忆着他在楼梯平台上跟我说的一切。“他问我是不是个诱饵,还有夫人在哪儿。然后他说有一笔赏金——从截获的违禁品里抽的头,他这么说的——还有就是除了他知我知,没有别人知道。而且,是你说的,有征税官正找你呢,”我补充道,“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觉得他就是其中之一了。而当威洛比先生出现之后嘛,就都一团糟了。”

詹米点着头,却依然显得很困惑:“是啊,好吧。我想不出他会是谁,不过好在他不是征税官。开始我以为一切都失控了,不过很可能没事儿。”

“失控?”

他浅浅一笑:“我跟这片儿的海关长官之间有个协议,外乡人。”

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协议?”

他耸耸肩:“那个嘛,我贿赂了他来着,如果你非要我直说的话。”他隐约有些恼怒。

“无疑这是生意上的标准程序了?”我试图说得委婉一些,他撇了撇嘴角。

“哎,是的。不管怎样,我和珀西瓦尔·特纳爵士都心照不宣,像你讲的那样。所以,如果他还把征税官派到此地来的话,我恐怕就有点担心了。”

“那好吧。”我慢慢地说,早上一系列令我一知半解的事件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更迭着,我竭力想找出些头绪,“可就算如此,你干吗要告诉菲格斯那些征税官在找你呢?还有,干吗所有人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团团转?”

“哦,那个,”他笑了笑,挽起我的胳膊,拉我转身背对着我们脚边的尸体,“那是协议的一部分,如我所说。也是因为珀西瓦尔爵士必须满足他自己在伦敦的主子,得时不时地收缴足够多的违禁品。所以呢,我们就负责给他机会。沃利和他的兄弟们从海岸线上拉来了两大车的货,一车是上好的白兰地,另一车装满了撞坏了的酒桶和那些烂酒,外加几安克的廉价货色,这样也好多点儿口味。”

“今早,我就在城外跟他们如约碰了头,然后我们驾车进城,正好有乘骑军官与一队龙骑兵经过,我们便故意吸引了他的关注。他们跟上来后由我们带着,走街串巷地追得好欢,直到最后我才赶着一车好货与沃利的那车廉价酒分道扬镳了。沃利弃车一跑了之,而我便驾马飞奔到此,身后带着三两个骑兵尾巴,做做样子。这样在报告里显得好看点儿,你知道的。”他冲我咧了咧嘴,佯装引用起来,“‘走私犯在大力的追捕下仍潜逃而去,但国王陛下勤勉的战士们成功地如数缴获了整车的烈酒,价值共计六十英镑十先令。’这类的报道你都见过吧?”

“我想是的,”我回答,“那十点钟到达的是你和你的好酒啰?珍妮夫人说的——”

“是啊,”他皱起眉头,“她应该准点把酒窖的大门打开,架起坡道的——我们卸货的时间可不多。可今天该死的,她却晚了好多,我不得不多转了两圈才不至于把龙骑兵给径直带到大门口来。”

“她有点事儿分了心。”我忽然想起了那恶魔杀手,便把绿枭酒馆谋杀案的事告诉了他,他做了个可怕的表情,在身上画了个十字。

“可怜的姑娘。”他说。

回忆起布鲁诺的描述,我一阵战栗地靠近了詹米,他用手臂揽住了我的肩膀,有些心不在焉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又瞥了一眼地上那盖着披肩的人形。

“好吧,不管他是谁,只要他不是个征税官,楼上多半也不会有更多的军官了。很快咱们就能出去了。”

“那就好。”詹米的外衣长及我的膝盖,可是我能感觉到密室那头投向我赤裸的小腿的一道道窥探的目光,很不自在地意识到,在那外衣底下我还一丝不挂。“咱们会回印刷店吗?”发生了这一切,我真希望可以不再需要接受珍妮夫人的盛情款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