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苏厄德医生的日记(第6/7页)
“约翰,你经验丰富——还有米娜女士,你比较年轻——我们要从这里学一课:不要害怕思考。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过我害怕将它讲出来。现在,我有了更多资料,回头好好思考一下那个想法,我发现它不再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它已经成熟了,虽然还有一些不太清晰、翅膀还不够硬,不过,它就像汉斯·安徒生的‘丑小鸭’一样,实际上不是鸭子,而是翅膀宽大的高贵天鹅,时间一到它就会展翅冲天。听我念,乔纳森在这里是这么写的:
“‘他这族的另一人,将来会一次一次地越过大河,杀入土耳其的土地;他就算被打败,就算必须从他的士兵被屠杀的血泊里爬出来,也会一次一次卷土重来,因为他知道,哪怕凭他一个人,最后也能胜利。’
“这段话告诉了我们什么信息?没多少吗?不!伯爵凭他那幼儿一样的大脑什么都没看出来,所以他能够随便写。你们也没看出什么来,我也没看出什么来,直到刚才都是这样。不!但是现在有个人无意间说了另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这句话可能有什么意味。就像有很多元素,本来自安其位,但是随着自然的演化,它们逐渐移动,最后相遇——轰!一道闪电,天门大开,摧毁了一些事物,但却将整个大地展现在人类部族眼前。难道不是这样吗?好,我来解释一下。首先,你们学过犯罪学吗?‘学过’还是‘没学过’?你,约翰,你学过,因为这是关于精神疾病的研究。而你,米娜女士,你没学过,因为你从来没碰到过罪犯——只有这么一次。不过,你的想法还是真诚的,不会心怀成见。在罪犯身上,有某种奇怪的思维。无论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这种怪异思维都是存在的,即使是没学过犯罪学的警察,也能凭着经验发觉这一点。这就是经验主义。罪犯总是会犯同一种罪——这种就是真正的罪犯,似乎注定就是要犯罪,不会干别的事。罪犯没有成熟的大脑。他很聪明狡猾,足智多谋,但是他的脑子没有发育到成人的水平。在很多方面,他的脑子就像幼儿一样。我们的这个罪犯也是注定要犯罪,他也有幼儿一样的大脑,他做的事情就像小孩子一样。幼鸟、小鱼、幼畜都不是根据理论来学习,而是根据经验。幼儿学着做事的时候,也是先尝试着去做,然后再慢慢展开更多行动。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地球!’实践,就是幼儿大脑发育到成人大脑的支点,在他需要做更多事情之前,他都会反复做同样的事,就像他以前做过的那样!哦,亲爱的朋友,看你眼睛睁大了,想必你已经看见闪电照亮人类部落了。”他这么说,是因为哈克夫人在拍手,眼睛闪闪发光。他接着说:
“现在你说吧。告诉我们这两个只懂科学的无趣男人,你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他拉起她的手,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握着。我下意识中本能地想,他的手指是扣着她的脉搏,她说道:
“伯爵是一个罪犯,天生就是那种人。诺尔道和龙勃罗梭也会这么将他归类。作为一个罪犯,他的心智没有发育完全。因此,在碰到困难时,他就会从他的习惯中找解决办法。他的过去就是一条线索,我们知道他的部分过去——从他自己的口中知道,他曾经在莫里斯先生称做‘危险地带’的地方,从他试图侵略的土地上撤回到自己的国家,然后抱着不变的信念,准备再次进攻。他确实再一次进攻了,装备更精良,这次取得了胜利。于是他来到伦敦,侵略另一个国家。他被打败了,失去了所有取胜的希望,连他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证,于是他渡海逃回了老家,就像他上次渡过多瑙河、从土耳其逃回去一样。”
“很好,很好!哦,您真是一位聪明的女士!”范海辛充满热情地说,弯腰吻了她的手。然后,就像在病房里会诊一样,他口气冷静地对我说:
“只有七十二下,在这样激动的情况下,有希望了。”然后他又转向她,充满热切期待地说:
“接着说,接着说!如果你愿意,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说。别害怕,约翰和我都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告诉你,你讲的对不对。说吧,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