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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啊,”我说了句蠢话,“我们上哪儿去弄五万美元?”

阿姆丽塔望向窗外,傍晚的街道一片混乱。“我本来想的是这个数的两倍,”她说,“但十万美元差不多相当于一百万卢比了。五万听起来更可信,那些贪婪的家伙更有可能动心。”

我摇摇头。我的脑子真的完全转不动了。我立即给辛格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关于沙阿的新情况。他答应马上跟进。

我小睡了一小时左右。我不想睡的。前一分钟我还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傍晚最后一丝惨白的阳光逐渐消逝,下一刻我猛地抬起头,发现夜已经深了,暴雨拍打着玻璃窗。警察的电话有一部在响,阿姆丽塔快步从走廊里回到房间,但我抢在了她前面。

“卢察克先生?”是辛格警探,“我联系上了新德里的A.B.沙阿先生,他在家。”

“然后呢?”

“他的确收到了你那位布龙斯坦先生的电报。沙阿先生很尊重你的朋友,于是他立即派了基金会的一位下属过来,为你充当向导和翻译。那个年轻人名叫R.L.达万。”

“派过来?你是说,从德里赶到加尔各答?”

“正是这样。”

“那么他人呢?”

“沙阿先生也是这么问的,我们也很想知道答案。于是我们仔细地询问了这位先生出发时的外貌和穿着。”

“然后呢?”

“然后,卢察克先生,看来R.L.达万先生早就来到了我们身边。上周四的下午,有人在豪拉车站的一个箱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晚上十点以后停了一会儿电。外面的暴雨下得正急,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每隔几秒钟,闪电就划破暗夜,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远远胜过服务员送来的两支蜡烛。街道几分钟内就被汹涌的水流淹没,瓢泼大雨越下越大,声势惊人。乔林基街上看不见一丝灯光,我很想知道,那些蹲坐在麻袋窝棚里的人和街头连麻袋都没有的人,他们该如何熬过这样的夜晚。

维多利亚就在外面的某个地方。

我恼怒地大声吼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拎起电话,然后又换了另一条线打给辛格。电话线断了。

助理经理上楼来向隔壁那位睡意蒙眬的警察解释情况并向我们道歉。本地区成千上万的电话都乱了套。他派了个听差去电话公司,但那边的办公室都关门了。谁也不知道电话线什么时候能修好,有时候得等好几天。

经理离开以后,我从衣柜里拖出我们的衣服搭在卫生间的浴帘杆上。

“你在干什么?”阿姆丽塔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含糊。阿姆丽塔已经四十多小时没睡觉了,黑眼睛里满是疲惫。

我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把衣柜里挂衣架的沉重圆木棍抽了出来。木棍差不多有四英尺长,握在手里感觉十分结实。我把它立在门边的一把椅子后面,窗外一道闪电在很近的位置划过,把洪水肆虐的街道照得雪亮。

晚上十一点十分,外面传来沉重的敲门声。阿姆丽塔在椅子里惊醒了,我起身举起木棍。“是谁?”

“辛格警探。”

这位锡克教徒戴着一顶宽檐雨帽,黑色的雨衣不断往下滴水。两位浑身湿透的警察和他一起站在走廊里。“卢察克先生,希望你能跟我们走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

“去哪儿,警探?”

辛格抖了抖雨帽上的水。“萨松殓房。”阿姆丽塔情不自禁地吸了口凉气,辛格赶紧补充了一句,“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死者是个男性。”

“一个男人?和那个谁有关吗……达万?”

辛格耸耸肩,雨水渗进地毯。“我们不知道。这起谋杀案的……风格很像是黑帮干的。如果你愿意那么说的话,也可以说是骷髅外道。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辨认一下尸体。”

“你觉得那可能是谁?”

辛格再次耸肩:“你愿意去吗,卢察克先生?我的车在下面等着。”

“不,”我一口拒绝,“绝对不去。我不会离开阿姆丽塔,没的商量。”

“可是要确认尸体的身份……”

“拍张照片吧,警探。你的部门应该有相机吧?要是没有的话,我就等到早上看报纸登的特写。加尔各答人似乎很喜欢看报纸上的尸体照片,就像我们美国人爱看连载漫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