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59/63页)

据说那对王室夫妻在饮酒作乐的时候,用脚踩踏了革命徽章(译注:指三色徽章,由革命党军队统一佩戴),而聚会的其他参与者则把徽章反转到白色的那一面,代表他们反对革命的态度。

如此傲慢。如此愚蠢。国王和王后的行为让我想起了巴士底狱陷落那天,我看到的那个顽固不化的贵妇人和她的马夫。当然了,那些温和派——比如米拉波和拉法叶——肯定会为国王的轻率而沮丧,因为国王的行为正中那些激进派的下怀。人民在挨饿,国王却在开宴会。更糟糕的是,他还践踏了革命的象征。

革命领袖们呼吁向凡尔赛进军,随后带着数千人(其中大部分是女性)从巴黎前往凡尔赛。朝示威者开枪的卫兵被砍掉了脑袋,然后戳在长矛上示众。

是德·拉法叶侯爵说服了国王去和人民谈话,玛丽·安托瓦内特也随后现身,他们勇敢面对的举动似乎让民众的愤怒平息了不少。

之后,他们将国王和王后从凡尔赛带到了巴黎。这段旅程花掉了九个钟头,而到了巴黎以后,他们被安置在杜伊勒里宫。这起事件让巴黎陷入了堪比三个月前巴士底狱陷落时的混乱,街上挤满了士兵和长裤汉,包括男人、女人和儿童。他们挤满了玛丽桥,而我和让·比内尔抛下马车,决定徒步前往洛桑宅邸。

“埃莉斯,你紧张么?”他问我。兴奋和自豪让他满面红光。

“我希望你能叫我大团长。”我告诉他。

“抱歉。”

“不,我不紧张。领导骑士团是我与生俱来的权利。那些出席的成员会发现,我还拥有领导他们的热情。也许我还年轻,也许我是个女人,但我会是骑士团称职的大团长。”

我能感觉到他的心里充满对我的骄傲,而我咬了咬嘴唇。这是我在紧张时会做的动作,而我现在的确很紧张。

尽管我对让说了那样的话——他就像一条喜欢黏着我的温驯小狗——但实际上,用韦瑟罗尔先生的话来说,我“就像湿透的狗儿那样全身发抖”。

“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出席。”韦瑟罗尔先生当时说。我们一致认为他还是留下的好。在出发之前,他对我说了一番话。

“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别指望奇迹出现,”他说,“只要能赢得那些顾问,外加五六个其他成员的支持,就足够让骑士团听从你了。而且别忘记,你等了太久才想到去声明你的权利。你应该尽可能用‘哀悼父亲’这个理由来为你的拖延正名,但别指望这一招能解决所有问题。你欠骑士团一句抱歉,所以你最好从悔悟开始,也别忘记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会尊敬你的身份,但你还年轻,又是女性,而且疏忽了自己的责任。不会有人把审判你的提议当真,但他们也不会轻易忘记。”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审判我?”

“不。我刚才说过了,不会有人当真的。”

“是啊,可你的下一句是——”

“我知道我的下一句是什么,”他不耐烦地说,“您要记住的是,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是你让骑士团群龙无首——而且在这期间发生了革命。就算你是拉·塞尔,就算你有与生俱来的权利,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你所能做的就是心怀希望。”

我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好了,这些你都清楚了么?”他说着,倚着拐杖,拿掉了我外套肩膀上的一根线头。我检查了弯刀和手枪,然后套上一件大衣,盖住我的武器和圣殿骑士装束,然后束起头发,戴上三角帽。

“我想是的,”我紧张地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我需要表示悔悟,不能过度自信,对任何支持我的人表示感激——”我顿了顿,“答应出席的有多少人?”

“小比内尔能确定的有十二个,包括我们的朋友,那些乌鸦。就我所知,这是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第一次召开这种形式的会议,所以肯定有几个人会纯粹出于好奇而到场,不过你可以利用他们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