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雪(第16/35页)

现在只有一个可能的选择。实际上,可以说伊兰毫无选择。她放开了和另外两名女子的连结,也放开了阴极力。但蕾耐勒和茉瑞莉身周的光晕并没有消失。“戴玲,帮我系上扣子好吗?”伊兰为自己镇定的语气感到骄傲。她一直等待着这个时刻,但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在场就好了!她转过身,同样背对着马瑞姆,至少她可以不必看到马瑞姆正在盯着她!然后,她开始解开袖子上的小扣子。“戴玲,戴玲?”过了一会儿,戴玲才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开始有些笨拙地替伊兰解开背后的纽扣,一边还粗声大气地嘟囔着什么。门旁的一名殉道使窃笑了一声。

“转过身!”马瑞姆大喝道。门口处传来踏步的声音。

伊兰不知道马瑞姆是不是也转过了身,她坚信自己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在她身上。但突然间,柏姬泰出现在她身旁,还有茉瑞莉和莉恩耐,以及翟妲,甚至蕾耐勒。她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挡在她和那些男人中间,并对那些男人怒目而视。这并不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她们都没有伊兰那么高,翟妲和茉瑞莉的头顶甚至还没有超过伊兰的肩膀。

集中精神,伊兰对自己说,我很平静,我很安逸,我是……我正在一个站满了人的房间里脱光衣服!她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让身上的长裙和衬裙落在地板上,然后脱下软鞋,又将长袜放在鞋子上。她的皮肤在寒冷的空气中起了鸡皮疙瘩,能够无视周围的寒冷并不代表她不会发抖,而她宁愿相信自己脸颊上的灼热是一种对于寒冷的反应。

“这太疯狂了!”戴玲抓起衣服,低声嘟囔着,“彻底的疯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柏姬泰悄声问,“要我陪你去吗?”

“我必须一个人去,”伊兰低声答道,“不要跟我争辩!”

柏姬泰没有任何明显的表示,但约缚中传来极为强烈的情绪。伊兰取下黄金耳环,递给柏姬泰,又犹豫了一下,才取下巨蛇戒。智者们说过,她必须像一名初生的婴儿一样。她们对伊兰有许多指示,首先,就是不能告诉其他人会发生什么事。实际上,就连伊兰自己也不太清楚会发生什么事。一名初生的婴儿不可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柏姬泰嘟囔的声音渐渐变得像戴玲一样了。

娜迪瑞拿着那件斗篷走过来,向前伸出手。伊兰不得不探身接过斗篷,匆忙地用它裹住身体。她仍然相信自己能感觉到马瑞姆的目光。她用斗篷紧紧裹住身体,本能地想要快步逃离这个房间,但她只是缓缓地站直身子,转过来。她才不会带着满身羞愧逃跑。

随同马瑞姆而来的男人都僵直地站立着,面朝大门,背对众人,而马瑞姆本人则双手抱胸,眼睛盯着壁炉。那么,刚才他的目光只是伊兰自己的想象?除了娜迪瑞之外,其他女人望向她的目光中都包含着不同程度的好奇、惊讶和震撼。娜迪瑞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伊兰用自认为最像女王的声音说道:“哈芙尔大妈,请在马瑞姆先生和他的人离开之前,以美酒款待他们。”还好,至少她的声音没有颤抖。“戴玲,请替我招待波涛长和寻风手,不要让她们过于担心。柏姬泰,我希望今晚能听到你的征兵计划。”最后被她点到名的人吃惊地眨了眨眼,又无声地点点头。

然后伊兰就跟随娜迪瑞走出房间,她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一些。当房门在身后关上时,她听到的最后声音是翟妲的:“奇怪的习俗,你们陆民可真是奇怪。”

在走廊里,伊兰想要走得快一些,但在不让斗篷露出缝隙的前提下加大步伐并不容易。红白两色的地砖比起居室中的地毯要冷多了,沿途遇到的几名仆人都身穿暖和的羊毛制服,他们无一例外地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伊兰,又匆匆去忙他们自己的事情了。走廊两旁立灯中的火焰闪烁不定,走廊里总是有风吹过,有时候风大到甚至能掀起羊毛斗篷的下摆。

“这样做是故意的,对不对?”伊兰对娜迪瑞说,“你们故意在这个时刻召唤我。一定要让许多人看到我,这样你们才能确定接受艾玲达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她早就告诉过她们,这件事对她来说比其他任何事都更重要。“你们对她又做了什么?”艾玲达似乎没有这种所谓的“谦逊之心”,她经常不穿衣服就在房间里走动,甚至没注意到有仆人进来。让艾玲达在一群人面前脱光衣服并不能证明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