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道(第6/11页)

“被禁止?”兰德皱起了眉头,“我看见你用过它。”在黯淡的月光中他没法看清楚,但他觉得沐瑞的双颊泛起了一片酡红。这次也许在精神上被打败的是她。

“有时候,去做被禁止的事也是有必要的。”不管她是否真的脸红,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困窘之情,“任何被烈火毁灭的东西,它在因缘中毁灭时刻之前的存在也会被抹去,就像是火焰沿着丝线一路燃烧。注入烈火的至上力愈多,被抹掉的时间轨迹就愈长。我最多只能抹去因缘里几秒钟的轨迹。你比我强大许多,非常强大。”

“但如果它在因缘中毁灭时刻之前的存在也会被抹去……”兰德困惑地撩了一下头发。

“你开始看到其中的问题和危险了?麦特记得一只暗之猎犬咬穿了门板,但现在那扇门上并没有那么大的洞。如果暗之猎犬真的像麦特记忆中那样把口水吐到他的手臂上,他在我赶到之前就应该已经死了。你将暗之猎犬在因缘中的那段轨迹抹去了,使它从未曾发生过,只有记忆被留了下来。存留下来的只有在那以前发生的事情,门上的几个齿洞,溅到麦特手臂上的一滴唾液。”

“听上去是好事,”兰德说,“麦特因此而活了下来。”

“这很可怕,兰德。”沐瑞的声音再次变得焦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就连弃光魔使都不愿意使用它?因缘中一个单一的人被抹去了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而他是编织成因缘的一条线,这样做就如同挑去布中的一根丝线一样。从至上力之战中遗留下来的手稿残片中记载着,当作战的双方意识到这其中的危险时,已经有数座城市被烈火彻底毁灭了。几十万根因缘的丝线被抹去了几天的长度,那些人在那段时间里所做的一切都被还原为无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发生的所有事也随之消失,只有记忆存留了下来。这种波动的影响是无法计算的,因缘本身几乎被拆散。一切的一切:世界、时间,就连创世本身也会因此而化为虚无。”

兰德哆嗦了一下,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侵入他衣服的寒冷。“我不能承诺不会再使用它,沐瑞。你自己也说过,有时去做被禁止的事也是必须的。”

“我不奢求你做出这样的承诺。”沐瑞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她已经不再激动,失衡的情绪也重新得到了稳定,“但你一定要小心。”现在,她又开始对兰德下命令了。“借助凯兰铎那样的超法器,你一个人就能用烈火毁灭一座城市,因缘也将在随后的几年中分崩离析。当因缘重新稳定下来的时候,有谁能知道它是否还会将你当成是编织的中心?身为如此强大的时轴,也许会是你胜利的契机,即使在最后战争中也可能如此。”

“也许会是这样。”兰德阴郁地说道。在英雄的传说里,英雄们总是宣称他们或者会胜利,或者会死亡,而他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也许只是同时得到胜利和死亡。“我必须再去看看某个人,”他低声说道,“明天早晨我再去见你。”让至上力注入自己体内,在生命与死亡的漩涡中,他制造出一个比自己高一些的孔穴,与那里面的黑暗相比,月光下的夜色也仿佛白天一般明亮。信道——亚斯莫丁总是这样称呼它。

“那是什么?”沐瑞轻呼一声。

“凡是我听过的话,我就不会忘记,至少多数时候如此。”这不算是个回答,这是一次对沐瑞誓言的测试。她不能说谎,但两仪师即使在石头上也能找到缝隙。“你今晚不得再去找麦特,而且你不能试图从他那里拿走那枚徽章。”

“它应该送到白塔去进行研究,兰德,那一定是一件特法器,以前从没发现过那样的——”

“无论那是什么,”兰德坚定地说,“那是他的,你不能去碰它。”

片刻之间,沐瑞的内心似乎经过了一番挣扎。然后,她僵硬地抬起头,盯着兰德,她无法去适应除了史汪·桑辰之外的人对她发号施令。而且兰德很愿意打赌,即使是史汪·桑辰的命令,她也不会甘心情愿地接受。但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甚至还微微行了个屈膝礼。“如你吩咐,兰德,那是他的。但也请你小心一点,兰德,自己探索像烈火这样的技能几乎就等同于自杀,而死亡是无法治疗的。”这次,沐瑞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嘲笑的成分。“明早再见。”岚跟在她身后离开了。护法临走时带着不解的表情看了兰德一眼,但这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