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奴隶(第4/9页)
劳利搀扶着帕格起身,他们随年轻军官走出奴隶棚屋。年轻军官领他们走过营地,来到自己的住处,命令他们进去。走进屋子后,他派一名卫兵去找营地医师,命两个奴隶安静站好,等待医师到来。医师是位年长的簇朗尼人,身上圣袍的图样显示出他所侍奉的神祇——到底是什么神,两个美凯米亚人也不知道。医师检查了帕格的伤口,判断出胸口不过是皮外伤,而手上的刀伤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道伤口很深,肌肉和筋腱都被割断了。它会愈合,但估计没法完全恢复,握力也会减弱。他以后可能只适合做些轻活。”
军官点点头,脸上显出奇特的表情:反感与不耐烦兼而有之,“很好,包扎好伤口,你就可以走了。”
医师清理好两道伤口,在手伤上缝了十二针,包扎好,并告诫帕格要让伤口保持干净,然后走了出去。帕格运用起过去学来的精神锻炼法,放松精神,抵御阵阵疼痛。
医师走后,年轻军官看着面前的两个奴隶说:“依法理来讲,你们杀了监工,应该被吊死。”
两人什么也没说。除非主人让他们说话,否则奴隶必须保持沉默。
“但既然是我吊死了监工,那么只要我愿意,就有权让你们活下去。我只须因为刺伤监工的关系,随便处罚你们一下。”
他顿了顿,“就当你们已经受过罚了吧。”
接着,他一挥手,“走吧,拂晓时再回来。我会决定好如何处置你们。”
劳处和帕格走出军官的住所,心中暗自庆幸,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早就被吊死在前任监工旁边了。走过营地时,劳利说:“我在想这是为什么。”
帕格回答道:“我疼得太厉害,没精力去想。我只是庆幸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劳利一言不发,直到他们走回奴隶棚屋,才开口道:“我想这位年轻贵族脑子里正转着什么主意。”
“我早就不指望能理解主人们的心思了。这是我在这儿活了那么久的原因,劳利,我只干他们命令我干的事,然后忍耐。”
帕格指向吊着前任监工的大树,尸体在月光下异常苍白——今晚只有小月亮,“不然会落得这种下场。”
劳利点点头,“也许你是对的。我还在打算逃跑的事。”
帕格苦笑一声,“往哪儿跑,我的诗人?你能往哪儿跑?跑向裂缝和那里的一万名簇朗尼士兵吗?”
劳利什么也没说。他们走回自己的草席,在潮湿闷热的空气中,设法赶快睡着。
年轻的军官坐在软垫上,以簇朗尼人的方式盘着腿。他把押解帕格和劳利过来的卫兵打发出去,然后示意两名奴隶坐下。他们犹犹豫豫地坐下来,有主人在场时,通常是不允许奴隶坐下的。
“我是辛扎瓦家族的霍卡努。这个营地属于我父亲。”
军官开门见山地说,“他对今年的收成很不满意,所以派我来看看有什么可做的。如今我缺个监工来管理营地,只因为一个蠢货把他自己的愚行怪到你们头上。我该怎么办呢?”
他们什么也没说。霍卡努问:“你们在这儿多久了?”
帕格和劳利依次回答了问题。霍卡努思量片刻,“你,”
他指着劳利,“从各方面看都没什么特别,只是比别的蛮人更会说我们的语言。但是你,”
他指着帕格,“比你那些硬骨头的同胞活得都要长,而且也很会说我们的语言。要是有人把你当成一个来自偏远省份的农夫,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们静静地坐着,不知霍卡努的话锋要指向何处。帕格惊讶地发现,自己可能比这位贵族还要年长一两岁。他年纪轻轻,却大权在握,簇朗尼人的风俗实在古怪。要是在克瑞德,他可能还是个学徒,继续学习着治国之术。
“你怎么会说得这么好?”
军官问帕格。
“主人,我是第一批被带到这里的俘虏之一。那时,除了我们七个美凯米亚人之外,这里都是簇朗尼奴隶。我们学着生存。过了一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不是死于热病、伤口化脓,就是被卫兵杀了。这里再没人会讲我的母语。此后至少有一年时间,没有其他美凯米亚人被送到此地。”
军官点点头,又问劳利:“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