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奴隶(第3/9页)

劳利朝说话的人看去,发现他正是跟监工一起来的年轻武士。监工没想到会有人反驳他的命令,猛地转过身去,当他看到是谁在下令时,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低头行礼,“照大人的意思。”

他示意拿斧子的奴隶们把树枝砍断,没过多久,帕格就被众人从树枝下面拉了出来。劳利扶着他走到年轻武士面前。帕格从肺里咳出最后一口脏水,喘息着说:“多谢主人救我一命。”

年轻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但当监工走过来时,年轻人却对他说:“这个奴隶说得对,是你搞错了。这棵树已经烂了。你不该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和坏脾气而惩罚他。我本该抽你一顿,但没有这个时间。伐木进度很慢,我父亲相当不悦。”

诺格姆低下头,“我在大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您能否允许我自行了断?”

“不,你配不上这荣誉。回去干活。”

监工一言不发,脸色因羞辱和愤怒而变得通红。他抬起鞭子,指着劳利和帕格喊道:“你们两个,回去干活!”

劳利站起来,帕格挣扎着想起身。由于刚才差点被淹死,现在他双腿还十分虚弱,站立不定,但试了几次后,他还是站了起来。

“这两个奴隶今天不应该再干活了。”

年轻的贵族说,“这个——”

他指着帕格——“出不了力了。那个也必须马上包扎好你赏给他的伤口,不然会化脓。”

他转头对一名卫兵说,“把他们带到营地去,看看他们需要什么。”

帕格心中十分感激,与其说是为自己,倒不如说是为了劳利。只要稍事休息,帕格就可以回去工作,但在湿地,外伤犹如死刑判决书。在这种炎热肮脏的地方,伤口很容易感染,也没有什么治疗办法。

他们跟上卫兵。离开时,帕格看到监工狠狠地盯着他们,眼中充满恨意。

地板响起一阵嘎吱声,帕格马上醒了过来。多年奴隶生涯养成的警觉告诉他,这种声音不该属于夜晚死寂的棚屋。

透过昏黑夜色,脚步声渐渐接近,最后停在他的草垫前。帕格听到劳利在旁边的草席上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吟游诗人也醒了。可能半数的奴隶都被这个闯入者吵醒了。黑影踌躇片刻;帕格等待着,浑身发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声闷哼。帕格毫不犹豫地滚出草席。重重的一击砸在草垫上,帕格从声响判断出,一把匕首就扎在他胸口方才所在的位置。整个房间炸了锅。奴隶们叫喊着跑向门口。

帕格感到黑暗中有一双手向他伸来,锋利的痛感在胸前炸开。他盲目地摸向袭击者,争夺那柄匕首。又是一刀,划在右掌上。突然,袭击者不动了,帕格这才发现第三个人阻止了几乎得手的刺客。

卫兵们提着灯冲进棚屋,帕格发现劳利趴在诺格姆僵直的身体上。老熊还在喘息,但从匕首自肋部探出的样子来看,他活不了多久了。

那位白天救过帕格和劳利性命的年轻军官走进来,其他人让开一条路。他站在三个人面前,只问了一句:“他死了吗?”

监工睁开眼睛,用非常微弱的声音低语道:“我还活着,大人。但我将会死在刀下。”

他被汗水浸湿的脸上现出一丝挑衅的笑容。

年轻军官脸上毫无表情,但他的双眼在燃烧。“我不这么看,”

他转头对屋里的两名卫兵说,“马上把他拖到外面吊死。他的氏族将不会得到任何值得歌颂的荣誉。把尸体留给蝇虫。这是一个警告,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命令不可违抗。去吧。”

垂死的老熊面色苍白,嘴唇不住颤抖,“不,主人。我求你,让我死在刀下吧。只需再过几分钟。”

血沫从他嘴角溢出。

两名强壮的士兵俯身抓住诺格姆,毫不在乎他的疼痛,直接把他拖到屋外。人们听到他一路上不住地悲号。他声音高亢,仿佛对绳子的恐惧唤醒了某些深深埋藏的力量。

人们站在屋里一动不动,直到悲号被一声闷哼打断。年轻军官转身面对帕格和劳利。帕格坐起身,鲜血从胸口那道长而浅的伤处流出。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受伤的手掌:这道伤口很深,他连手指都无法活动。

“带上你受伤的朋友。”

年轻军官朝劳利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