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项任务(第3/9页)
“为什么?”我发现自己低声说。
“因为有些人想要把骏骑的故事彻底结束,而最好的方法就是除掉你。那些人会密切注意你对你父亲的死有什么反应。你是否因此胡思乱想、坐立不安?你会不会变成问题人物,就像他以前一样?”
“什么?”
“孩子。”他说着把我拉近他身旁,我第一次听出他语气中的亲近、占有之情,“此时此刻,你必须安静、小心。我能了解博瑞屈为什么把你的头发剪短,但老实说,我真希望他没这么做,真希望没有人因此又想起骏骑是你父亲。你还只是只小雏鸟……但是,听我说,现在暂时什么都不要改变,继续做你平常做的事,等六个月或一年之后再做决定。但是现在——”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切德盯着我的脸,疑惑地问:“你没听说他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吗?”
“听说了。我也听到博瑞屈咒骂那个传递消息的人,说骏骑绝对不会从马上摔下来,那匹马也绝对不会把他掀下来。”
“博瑞屈真该管好他的嘴巴,少讲几句。”
“所以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但我跟博瑞屈一样,都不相信他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切德沉默下来,我萎靡地坐在他瘦巴巴的光脚旁,瞪着炉火看。
“他们也打算杀我吗?”
他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但只要我阻止得了,我一定不会让你被杀。我想他们首先需要说服黠谋国王,让他认为有必要这么做,而如果他们说服了他,我会知道的。”
“所以你认为是堡里的人下的手?”
“我是这么认为。”切德等了很久,但我保持沉默,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他还是回答了:“我事前完全不知情,这件事跟我完全没有半点关联。他们连找都没来找过我,大概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不只会拒绝他们,还会设法确保这事绝对不会发生。”
“哦。”我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他把我训练得太好了,我已经太熟悉宫廷权谋的思考方式。“那么,如果他们决定要除掉我,大概也不会来找你。他们也会怕你警告我。”
他一手扶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过去,与他四目相对,“你父亲的死对你来说就应该是一个足够的警告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小子,你是个私生子。我们永远都是一项风险、一个弱点,永远都是可以牺牲的消耗品,除非我们是他们为了确保自身安全绝对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这几年来我教了你不少东西,但这一课你一定要永远牢牢记住。如果你让他们不再需要你,他们就会杀了你。”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们现在就不需要我啊!”
“是吗?我会老,而你年轻又温驯,还有皇室家族的脸孔和模样。只要你不显露出任何不当的野心,就不会有事。”他顿了顿,然后以小心的态度强调说,“我们是国王的人,小子,我们专属于他,你可能想象不到这种专属是多么的无可置疑。没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绝大多数人也早已经忘记我是谁,或者我以前是谁。如果有任何人知道我们,那也是国王自己告诉他的。”
我坐在那里,把一切谨慎拼凑起来。“那么……你说过是堡里的人下的手。但如果他们没有用到你,那就表示不是国王下的令……是王后!”我说,突然感到很有把握。
切德的眼神没有泄漏他的思绪:“这是个很危险的假设。如果你认为你必须因此采取什么行动,那就更危险了。”
“为什么?”
切德叹了口气:“如果你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然后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判定那是真的,那么你就会看不见其他的可能性。把每种可能都想一想,小子。也许那就是件意外。也许骏骑是被他在细柳林得罪的人杀死的。也许这跟他身为王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也或许国王有另外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刺客,下手害死儿子的是他自己。”
“你说的这些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我很有把握地说。
“对,我不相信,因为我没有证据,不能宣称这些说法是事实,就像我也没有证据能说你父亲的死是王后下的手。”
关于我们那段对话,现在我只记得这些,但我确信切德是刻意要引导我思考有谁可能谋害我父亲,并且让我对王后更加提防。我牢牢记住这一点,而且不只是在事情刚过的那段日子。我继续做我的日常工作,我的头发慢慢长长,等到夏天真正开始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已恢复正常。每隔几个星期就有人会派我到城里去跑腿买东西,不久我发现不管派我出门的是谁,清单上总会有一两样东西最后出现在切德的房里,所以我猜是他让我得以享有那些短暂的自由时光。我不见得每次进城都有机会跟莫莉相处,但我只要站在她店外的橱窗旁,等她注意到我,两人至少能点个头,也就够了。有一次我在市场听到有人说她的香味蜡烛质量很好,说自从她母亲去世就一直没人能做出这么好闻又有益健康的蜡烛,我微笑起来,为她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