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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告诉她,是谁出卖了你。”劳拉说。
“是的,我不想。”费利克斯的声音低沉而迟疑,“我也不想告诉她,我还给过他们俩——她的父母亲——不少东西。她不会理解,除非我告诉她所有真相,但我不想那样做。”
屋里陷入了沉默。
“看到旧金山狼人袭击的新闻……”费利克斯起了个话头,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你就知道,莫罗克把圣血传了出去。”劳拉接道,“你觉得那两位好医生一定会上钩。”
费利克斯点点头。
他们再次沉默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雨滴嗒嗒敲打着窗沿,宽阔的炉膛里火焰噼啪作响。
“如果不是克洛波夫和亚斯卡,”鲁本问道,“你会到这里来吗?”
“会,”费利克斯回答,“当然会,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哪怕只是为了玛钦特,我也会来。当然,我想要取回自己留在大宅里的东西,但重要的是,我想了解你。我想亲自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会丢下你,让你孤军奋战。我们从不会这样。所以我安排了律师办公室那次尴尬的会面。
“如果我实在不能赶来,蒂博会来找你。要么就是凡陀弗或者谢尔盖。实际上,得到消息的时候,我们正聚在一起。我们知道,在大宅里伤人的是莫罗克。我们还知道,旧金山的一系列袭击是你的手笔。”
“这么说,只要圣血传了出去,你们就会去帮助接受它的人?”鲁本问道。
“我亲爱的孩子,”费利克斯说,“这样的事情并不常见,真的,更何况是以这么惊心动魄的方式。”
现在,他们都怜爱地看着鲁本,那副诚恳的表情又回到了费利克斯脸上。
“这么说,我把狼人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鲁本问道,“你从来没有因此生气?”
费利克斯和蒂博都笑了,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生气了吗?”费利克斯用手肘捅了蒂博一下,露出淘气的微笑,“你说呢?”
蒂博摇摇头。
鲁本不太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显然,这绝不是生气,但他也不敢追问下去。
“呃,这么说吧,事情的发展的确不是我所乐见的,”费利克斯说,“但我并没有生气,完全没有。”
“我们有太多东西要告诉你,”蒂博亲切地说,“有太多东西要向你们解释——你,斯图尔特,还有劳拉。”
还有劳拉。
费利克斯望向窗外,雨丝在黑暗中闪着微光。他的视线扫过华美的天花板上修葺一新的十字梁和美仑美奂的嵌板,嵌板上画着天空和金色的星星。
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鲁本想道,他爱这幢大宅。从他修建这幢房子的时候起,他就爱上了它,直至今日。当然,大宅是他修的,他需要它,他需要回到家园,就像现在这样。
“要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需要很多个这样的夜晚。”费利克斯心不在焉地说。
“我觉得今晚已经说得够多了,第一夜,真是个难忘的夜晚。”蒂博说,“不过请记住,我们在暗中部署的时候,你们从未身处险境。”
“我完全理解。”鲁本说。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尤其是现在,有那么多话想说。但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组织语言。
原来的疑问似乎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他已经看到了那片广阔无垠的知识之海,超越语言的藩篱,消融所有字句。它的浩渺更像音乐,如勃拉姆斯【10】 辉煌的交响乐般翻涌起伏。随着阵阵升腾的期望,他的心静静地跳动。一束光慢慢在他体内绽放,灼热炽烈,如神谕,如每日清晨穿透夜幕的熹光。
他仿佛回到了森林高处的树荫之上,狼人盘踞在枝头,仰望头顶的星辰,思考着他感受到的强烈期冀是否某种形式的祈祷。为什么这对他来说那么重要?是否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这是唯一的救赎?
“马尔贡将指导你,”蒂博说,“他是最出色的导师,也是我们中最老的一个。”
鲁本一阵激动。“最老的”马尔贡现在跟少年狼人在一起。对于精力旺盛的好奇宝宝斯图尔特来说,这一切或许有完全不同的意义。与鲁本的跌跌撞撞、盲目摸索相比,斯图尔特现在的处境大相径庭。
“我累了。”费利克斯说,“而且刚才见了那么多血,我的馋虫开始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