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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病区没有你说的那两个人,戈尔丁先生,”护士肯定地回答,“也许是药物带来的幻觉。”

“呃,他们到底给我用了什么药?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了两个人在酒吧里打架的声音。”

几小时后,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站在窗边。静脉注射的针头已经从他手臂上扯落,他父亲正窝在椅子里打盹。塞莱斯特在远处的什么地方打电话,她的语速很快。

“我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鲁本很不安。他想走一走,想快步飞奔。不是像平常那样,拖着挂输液瓶的架子沿着走廊散步,而是走出医院,冲上大街,或是跑进森林,奔上陡峭的小径。行走的欲望是如此强烈,被困在病房里令他感到痛苦。这样的冲动来得非常突然。他看到了玛钦特大宅周围的树林,不,现在是我的大宅。我们从未在那里并肩漫步,她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来得及给我看,他想道。那些古老的红杉,那些树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活物之一。最古老的活物。

现在,那片森林是他的了,他成了那片森林的守护者。神秘的力量涌上他的心头。他开始走了起来,迈着轻盈的脚步穿过走廊,经过护士站,迈下楼梯。是的,他穿着薄薄的病号服,背后有系扣。感谢上帝。不过当然,他不可能在夜里跑到街上晃悠。但这样的感觉真好,他一步步迈下楼梯,走下一层又一层。

突然,他停了下来。有声音。他听见细碎的声响,音量很低,完全听不清楚,但的确存在,像水面的涟漪,又像拂过树丛的微风。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尖叫求助。他站在原地,抬手搭在耳朵上努力倾听。是的,一个男孩的尖叫。去找他!不是在医院里,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穿过医院门厅的时候,他被勤杂工拦了下来。他脚上什么都没穿。

“天哪,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十分尴尬,但工作人员友善地把他送回了楼上。

“不要打电话给我妈。”他不安地恳求。塞莱斯特和菲尔在病房里等他。

“儿子,你打算不告而别?”

“爸爸,我很焦躁,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清晨,他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母亲正在谈论给他做的测试。

“这毫无道理,23岁的成年男性突然人类生长激素暴涨?还有他血液里的那些钙和酶。是的,我知道这不是狂犬病,当然不是,但我很想知道实验室是不是搞错了。我希望他们全部都重做一遍。”

他睁开眼,病房里没有人,一片寂静。他起床,冲了个澡,刮掉胡子,然后低头看了看腹部的伤口。伤疤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

他又接受了一些测试。没有发现任何脑震荡的痕迹。

“妈,我想回家!”

“不急,宝贝儿。”

还需要做一个非常复杂的检查,能找出身体任何部位最细微的感染。这需要45分钟时间,他必须一动不动地躺着。

“我也能叫你宝贝儿吗?”护士低声问他。

一小时后,格蕾丝和实验室技术人员一起进来了。

“他们居然把以前取到的所有样本都弄丢了,你能相信吗?”她看上去生气得要命,“这回他们最好别出岔子,我们不打算再给谁DNA样本了。要是他们再搞砸,那就是他们的问题。这种事儿来一次就够了。”

“搞砸了?”

“他们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北加州出现了实验室危机!”她交叠双臂,冷冷地看着技术人员抽了他一管又一管血。

快到周末的时候,格蕾丝已经快要为鲁本神奇的康复速度抓狂了。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鲁本都在到处走动,或是坐在椅子里阅读这起惨案的新闻报道。尼德克家族,神秘而狂躁的动物。他想要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当然,他的手机还在警察手里,所以他要了部新的。

他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编辑,比莉・卡莱。“我不喜欢充当那些报道里的主人公,”他说,“我要自己写一篇。”

“我们正盼着呢,鲁本。用电子邮件发给我,就这么说定了。”

他的母亲走了进来。是的,如果他坚持的话,现在可以出院了。“我的天哪,看看你自己,”她说,“你真的需要剪头发了,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