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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先得抓着我。我可知道她都去哪儿,也能跟我爹告状。”

任待燕抬头看看月亮,心想,人有时候真是会处于一些奇怪的境地。

他说:“知道不,你该怕我们的。”

男孩答道:“我啥都不怕。”

真奇怪。“鬼也不怕?”

男孩想了想,承认道:“兴许会怕鬼吧。”

任待燕看着他,突然说道:“你有个哥哥。”

男孩睁大了双眼,啥也没说。

“他上山落草了?”

停了好一会儿,男孩猛地点一下头。

众人一阵沉默。

赵子骥突然问道:“你要怎么帮我们?”

又传来一阵声音,这次更近了,就在两人身后宅子正门,跟他们隔着一道墙。有跑步声,铁器丁零当啷的碰撞声,还有狗叫声。

任待燕说:“不能在这巷子里待着了。”

“可不,”男孩说,“快进来。”说着就打开身后的大门。

两个大人都没有动。

“娘的!”赵子骥骂道。

“你骂人!”男孩说。

任待燕不出声地笑了起来。今晚老是控制不住情绪呀。他说:“没得选啦。”

赵子骥闷闷不乐地点点头。众人穿过巷子,钻进门里。里面是个小院子,月光清亮。

糟糕的是,院子里还站着个年轻女子,手里拿着根细细的桦木棍子。

“糟了!”说话的是小男孩。

另外两人一齐行动起来。

任待燕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棍子,不等女人做出反应,便使劲捂住她的嘴,从她身后把她紧紧抓住。赵子骥则关上大门,插上门闩,转身抽刀在手。

那女人身子扭来扭去,想挣脱任待燕的控制。她怒气冲冲,却没有害怕。任待燕能感觉到她想要咬他,好让自己抽出身子。

他凑到女人耳边说道:“别动!听我说。外面有官军在抓捕我们。你要是想帮他们,我就不能放开你。要是你也痛恨官军,我就松手。”

赵子骥怒道:“不行!把她捆起来。”

“对!”女人的弟弟说,“捆起来!知道她啥样了吧?”他正盯着那根桦木棍。

任待燕摇摇头。事后想来,他猜测自己这样做大概是因为她的头发。这女人长着一头红发。即便是在月光之下也分辨得出。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做正确的决定。也许可以为此努力,但实际上并不尽然。

任待燕松开她,说:“我猜,我们应该认识你哥哥。还望见谅,要是今晚官军要抓的是他可怎么办。”

女人说:“他死了我才高兴呢。”

任待燕心里一沉。不过他注意到女人既没有跑,也没有提高声音。

“你看吧!”女人的弟弟又开口了。

“阿磐闭嘴,不然我揍死你。”

“他们不让!”

“你再吵,”任待燕说,“我们就不管了。”

他正在听院子外面的动静。

“进来,”一头红发的女人斩钉截铁地说,“别出声,外面能听得见。”

她领着众人进屋,屋里黑黢黢一片,只有一点炉火燃尽的余光。屋里只有一个房间,一边靠墙有一个炕,上面挂着一道帘子。看样子,她和弟弟爹爹住在一起,那道帘子后面就是她自己的地方了。很多时候,当妈的死了,做女儿的生活就会艰难很多。

她坐在炕沿上,示意炉火边上还有个凳子。两个大男人都没有坐下。赵子骥走到屋子临街的一面,小心翼翼地透过门边的窗户向外张望,一只手平伸,示意外面没有人。

“隔壁家有个儿子在兵营里打杂。别让他听见声音。”这姑娘说。

“隔壁是个长舌头奸细。”阿磐同意道。

“你又是个啥?”他姐姐生气地说。

“他只是个小孩儿,”赵子骥突然插嘴,“干些小男孩干的事。”

“你昨知道他干过啥?”

任待燕说:“多谢二位搭救之恩。”

姑娘没好气地问:“谢我干吗?”

阿磐吃了一惊,轻声叫道:“碧安姐!”

“她问得对。”任待燕说。每个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赵子骥一直待在窗边,时不时地朝街上张望。“只要我们能从这里脱身,你就绝不会后悔帮过我们。”

“说得真够清楚。”女孩说完,笑了一笑。

这俩孩子可真有趣。任待燕心想。啊,其中一个还是孩子,另一个已经到了,或者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