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王位觊觎者 Chapter 15 音乐的作用(第5/8页)
“你说得没错,它们是一样的!”我说,“偶尔有个地方的调子不同,但它的主题基本上和巴赫的曲子相同。真是奇怪!”
“是吧?”她很满意地说,“那为什么这个不知名的作曲家要剽窃别人的曲子,而且还以这样奇怪的方式来改编呢?”
这显然是个反问,我并没有费精力去回答她,而是问了自己的问题。
“巴赫的音乐很流行吗,嬷嬷?”我在参加音乐沙龙时肯定没有听过巴赫的曲子。
“不流行,”她说道,边看着乐谱边摇头,“巴赫先生在法国并不出名。我相信十五或二十年前他在德国和奥地利有些受欢迎,但即使在那里,他的曲子也没有太公开地演出。恐怕他的作品不会流传太久,精巧,却没有情感。唔,你看这儿。”她用粗壮的食指敲了敲几个地方,快速地翻动着纸页。
“他几乎复制了整个旋律,但每次变换一个调子。我想或许就是这引起了你丈夫的注意。即使对读不懂乐谱的人来说,这也很明显,因为调号有变化。”
确实是这样,在每个调子变化的地方,都有两条垂直线标记,垂直线后面还有一个新的高谱号,以及升半音或降半音的标记。
“这么短的一篇里就有五次调子变化,”她说道,再次点了点最后一个地方表示强调,“而且从音乐的角度来说,这些变化完全没有意义。你看,基线完全相同,但是两个降半音,也就是降B大调,紧接着又是三个升半音的A大调。更奇怪的是,这里有两个升半音的调号,但用的却是升G调的临时记号。”
“真是特别奇怪。”我说。在D大调的部分添加升G调的临时记号,就会让音乐类型变得与A大调的部分相同。也就是说,完全没有必要改变调号。
“我不懂德语,”我说,“你能读懂词吗,嬷嬷?”
她点点头,她的黑色面纱也随之发出沙沙声。她那双小眼睛专注地看着手稿。
“这歌词真是拙劣!”她自言自语地嘟哝道,“并不是期待德国人写出什么有诗意的东西,但真的……这……”她停下来,摇了摇戴着头巾的脑袋,“我想,如果真如你丈夫所言,这里面有某种密码,那么信息就暗含在这些词里。所以,歌词本身并不重要。”
“歌词说的什么?”我问。
“‘我的牧羊女在青翠的山中与羊羔嬉戏,’”她读道,“语法真糟糕,尽管在写歌时,作者为了押韵,他在语法方面并不用那么严格。如果是写情歌,那更是这样了。”
“你对情歌很了解?”我好奇地问。赫德嘉嬷嬷今晚真是各种让人惊讶啊。
“任何好的音乐本质上都是情歌,”她淡然地说,“但是就你所说的情歌而言,我确实很了解,我见过不少。在我年轻的时候——”她微笑着,露出了洁白的大牙齿,承认要想象孩童时的她很困难,“我算得上是天才,你知道的。我能依靠记忆弹奏任何我听过的曲子,我在七岁时就创作了第一首乐曲。”她指了指那架大键琴,富态的琴面在抛光后闪闪发亮。
“我家有钱,如果我是个男人,肯定就成为音乐家了。”她简单地说道,没有丝毫遗憾的迹象。
“如果你结了婚,你肯定也会创作音乐?”我好奇地问。
赫德嘉嬷嬷摊开两只手掌。它们在灯光下显得奇形怪状。我见过这双手从骨头里拉出过匕首,复位过脱臼的关节,碰过新生儿沾满血污的头。我也见过她的手指像飞蛾的脚那样徘徊在乌木琴键上。
“好了,”她在沉思片刻后说,“这是圣安塞姆的错。”
“圣安塞姆的错?”
看到我的表情后她咧嘴笑了,丑陋的脸庞上完全没有了大家所熟知的那种严厉表情。
“噢,是的。我的教父,老太阳王17,”她不在意地补充道,“在我八岁时给过我一本《圣人的生活》,作为我圣人日的礼物。”
“那本书很漂亮,”她回忆着说,“镀金的书页,镶有宝石的封面,更像是艺术品,不像文学作品。但是,我还是读了它。虽然那些故事——尤其是那些关于烈士的——我都喜欢,但是在圣安塞姆的故事里有个短语似乎在我的灵魂里得到了回应。”
她闭上眼睛,仰头回忆着。
“圣安塞姆是个拥有大智慧、大学识的人,是一位教会圣师。但他也是一位主教,关心信众,关照他们的世俗和精神所需。那个故事详细介绍了他的全部作品,最后以这样的文字结尾:‘他就这样去世了,终结了他那特别有用的一生,因此在天堂得到了加冕。’”她停下来,轻轻地在大腿上伸展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