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丧乱之神(第8/20页)

果然,云湛很快开价了:“我能在他身上找出一些关键的证物,对你破案很有帮助的证物,而且找出之后会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但我要求半个对时,先让我研究一下那个证物。看完之后,我就会还给你。”

这个要求听起来不算过分,虽然弄不懂他要先看半个对时究竟是什么意思。盛怀山考虑了一会儿,做出勉强的表情,同意了。

于是云湛再次站到了尸体前,他凝视着尸体左眼的那道伤疤,提起手中仵作的解剖刀,一刀划了下去。

这一刀直接划开了左眼,一股腐肉的气味散发出来,正当盛怀山伸手捂住鼻子的时候,云湛已经用另一只手上的小铁钩,把这只早就瞎掉的眼睛中所藏着的东西钩了出来。没等盛怀山看清楚,云湛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把它包进了一块白布里。

“那是什么?”盛怀山急忙问。

“你会知道的,我保证,”云湛笑眯眯地说,“半个对时之后。”

我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云湛坐在衙门的杂物间里想着。那些用来止痛的药膏,说明死者李成身上有着一直不能愈合的外伤,而根据伙计卢保根的回忆,此人并没有任何行动上的不方便。也就是说,那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势,却为何久久难愈呢?联想到此人需要保藏的秘密,他大胆推测,李成一定是采用了那种残忍而有效的方式,直接把证物藏在了身体里,这才导致了长期的疼痛。

而在李成的身上,有什么地方会出现一道伤口而不至于引人怀疑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只早已失明的眼睛。事实证明,云湛的猜测应验了。李成留下的这个无奈的暗示,终于还是没有白费。

他打开那块白布,取出已经被布料吸干净血迹的所藏物品。在烛火下,这个微小到足以藏进眼睛里的小东西反射着金属的迷人光泽,让云湛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巨大冲击。

这是一枚类似钱币的金属圆片,正面雕刻着一副精美的微型浮雕,那是一张狰狞而威武的人脸,五官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很见功力,但这张脸是残缺的,因为在脸部的左眼位置只有一个黑洞。

为什么又是独眼?云湛紧皱着眉头,看着这张充满霸气的凶悍的面孔,再想想李成毫无生气的脸,他们的独眼是巧合吗?还是包含着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紧密联系?

不管怎么说,自己很肯定是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独眼人像,他只能努力记住这个人像的全部细节,以便日后发掘出它的来源与真相。然后他把圆片翻过来,看着背面,不由得微微一怔。

背面上也刻着一些东西,但并非与正面相仿的精雕细作的图案,而是几个刻得很潦草的字。由于圆牌本身很小,所以那些字也就是米粒大小,眼力差点的人都根本没法看清。

云湛用小刀的刀尖沿着字迹剔出里面的血痕,细细辨认着那几个字。从雕刻的水准就很容易看出,这些字和正面的独眼人像不是同一人的作品。一共有九个字,分成四排,他把那些字轻轻念了出来:

“苦露,不归,铜柱,持此牌。”

前面六个字在缺乏背景的情况下不那么容易解释,也许是地名,也许是人名,也许是暗号;最后三个字的意思倒很明确,就是想要找到些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就必须要带上这枚金属圆牌。可是云湛已经答应了,要把这样东西交给盛怀山处置。

不过这点小问题难不倒素来没品的云湛。他把金属圆牌毫不客气地纳入怀中,顺手摸出了一枚大小差不多的银毫。他惋惜地看着银毫叹了口气,用小刀在上面随手刻出了几个胡编乱造的古怪符号,加上几个神仙也解释不出来的信手拈来的单字,再用沾血的布料往上面死命擦拭几下,让它沾上血腥气,也好掩饰那些划痕的崭新程度。

他换出一副好似刚丢了钱包的郁闷神情,推开杂物间的门,磨磨蹭蹭地走出去。等候多时的盛怀山立刻毫不客气地把银毫抢了过去。他看着那上面的字符,眼神里充满了惊喜。云湛不去搭理他,憋着笑出门而去。有了这枚无人能解的银毫,盛怀山在几天之内都不会把精力放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