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寇开时始见心---《怀人》 20-22(第8/9页)
听到现在还有路可以通兰泥,所有人的心中都涌现出了巨大的希望:马匹,物资,损失掉的一切都可以补回来,只要有足够的补给驮兽,他们还是能在大冬天赶到八松去。
中年商人也不理会哄笑,接着问:“那,那些真地的蛮子不是在南边吗?他们让你过来?”客栈老板插嘴说:“那自然是左相大人的夜北军把他们给收拾了呗!”他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只是没有人理他,人们的眼睛都盯在界明城身上。
界明城点了点头,讥讽地笑着说:“左相大人出兵,那是一定马到功成的。”人们一时竟然没有声音,渐渐有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茁壮起来,兴奋的彩声笑声这样绽放开来,几乎要把客栈的屋顶掀开。
“我就说嘛!”客栈老板神气活现地说:“左相大人镇边夜北,猖狂那么多年的马贼流匪都一一灭了,何况那些衣服都穿不周全的真蛮子。”商人们想到的可要多的多,他们想到了开通的道路,可以取回的马匹和物资,还有倒霉客栈老板该把他没有道理的昂贵房价给降下来了。
那中年商人长出了一口气,显然,左相得胜,天水的商人都可以放松了。他笑眯眯地问界明城:“不知道是怎么赢的。这位小哥能不能讲来听听?”界明城还是捧着他的陶杯,他看着杯中晃动的奶茶,杯中流动的黯淡光彩让他想起了大军阵前那两抹刀光。
静炎注视着流风和他身边浴血的真骑,眉宇中有淡淡的讶异。
两名真骑高举着他们的刀,斜斜指着天空,那是所有东陆骑士都能明白的崇高礼节。
“流风!”静炎压低了嗓子,她的面容终于流露出一丝不安,“做什么!”列游音一直不安地注视着应裟的车马渐渐走向真人的队列,当流风的刀光出鞘,他和左相亲卫的战马已经从阵中飞驰而出,但他们没跑出几步,又停下了,左相的车中没有任何动静。出阵前,应裟严令诸军克制,无令擅动者斩。列游音虽然关心主将安危,却也不敢违令。等看到流风二人挥刀行礼,列游音虽然觉得奇怪,心里多少就轻松了些。
忽然听见身后马蹄声响,列游音才一回头,界明城的白马已经从他身边掠过,依稀还能听见界明城低声咒骂:“愚蠢!”流风没有回答静炎的问话,他的眼光里悲愤和欣慰交集。
静炎的香猪朝流风踏进两步:“流风额真,把刀放下来。”这次她的声音并不严厉,却充满了安慰,“我们要回家了。”流风的目光再次在躺在战场上的真骑和休军身上停留了一下,转回了静炎的脸上:“旗主恕罪。流风再次违令了。”他对身边的真骑一笑,两个人的短刀毫不迟疑地划过自己的咽喉。
界明城勒住白马,他离流风只有百步之遥了,他不断摇头。
白马被他的大力勒得直喷白沫,焦躁地在原地兜着圈子。
静炎任由香猪走到了流风的身躯前,翻身跳下香猪,“傻……”她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轻轻说,她知道流风听见了。静炎的眼圈里有酸涩的感觉在泛滥,她把铁盔摘了下来,借机抹去了一滴没有忍住的泪水。
“回家了。”静炎温柔地对流风说,轻轻合上流风正在失去光彩的双眼。
应裟沉默地望着静炎挥刀割下了两名真骑的头颅,热血把她的铠甲染红了一大片。
静炎重新来到应裟面前,她的神色仍然是冷静而坚定的。
“耽误左相大人了。”她抱歉地说,“不过时间正好。”静炎回头望了眼天空,月亮正慢慢走到天空的边缘去。
“哦。”应裟没有听懂。
静炎也不解释,领着应裟继续往真骑这边走。
遥远的南方,似乎有沉重的声音传来,几口气的功夫就变得清晰起来,那是雷鸣般的蹄声在回荡。
四百真骑齐刷刷跳下他们的香猪,静炎也跳了下来。
应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旗主……”他的声音变得艰涩无比,“应该是你赢得这一仗的呀!”“哪里。”静炎客气地说,“不是左相大人领军,这仗无非是两败俱伤而已。”列游音吃惊地看见山包上面出现了几百匹夜北马,几名真骑赶着马群冲向大营前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