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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引起的,菲利普,我的孩子,我很烦,应该说还不只是烦,我处于极度痛苦中。我记得冬天给你写了信,在那以后不久就生病了,所以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处置那封信的,很可能在病痛发作的时候把它给撕了。我在信里肯定说了她的问题,令我非常关注的毛病。这些缺点是否遗传,我不敢说,但我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我还相信我们,失去了几个月大的孩子对她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顺便说一句,关于这件事,我以前给你的信中都未提过。当时我俩都受到了很大震动,对于我来说,我有你,还能以此感到安慰,但对于女人来说,伤痛会深得多。她制订了一大堆计划和设想,可大约四个半月后,一切都落空了。而且医生告诉我她不能再生了。她的痛苦可想而知要深得多。我敢肯定,从那以后,她的态度就变了,越来越大手大脚花钱,我能感受到她开始躲避我,对我说谎,这同她刚与我结婚时表现的热情态度截然相反。后来几个月,我发现她与那个叫瑞纳提的男子来往密切,我以前几封信中提及过此人。他是桑格莱提的朋友,可能还是他的律师,她常去找他问这问那,而不来找我。我相信这个男人对她产生了很坏的影响,而且我怀疑他暗恋她好几年了,可能桑格莱提活着的时候就爱上她了。尽管不久以前我丝毫不相信她和他有那种关系,但现在,自从她对我的态度改变以后,我再不能完全相信她了,每当提及这个名字时,她眼中的阴影、话中的语气,都能唤醒我脑中最可怕的疑虑。
她的父母都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她出嫁前和第一次结婚后过的生活,都是我们之间避而不谈的话题,但我能感受到她的举止行为与我们家族的人迥然不同。那桩婚姻并不圣洁。我怀疑,事实上我敢肯定,她从他那里能拿到钱,金钱——愿上帝原谅我这么说——是现在唯一能打动她的东西。我相信,如果孩子还在的话,就不会这样。我多么希望当时医生劝我不要旅行,我不听他的话就好了,那样就能把她带回家,我们现在就和你在一起,大家都会很开心。
偶尔她又好像恢复成正常的她,一切都很好,好得让我觉得像是做了场噩梦,醒来后又回到了结婚最初几个月的幸福中。然后,只要一句话或者一件事,一切就又消失了。我来到平台上,就会看见瑞纳提在那儿。一看见我,他俩就都不说话了,我不由得揣测,他俩在说些什么。有一次她走进屋去,剩下我和瑞纳提单独在一起,他突然问起我的遗嘱。我们结婚后,他偶然见到过遗嘱。他说按照现在的遗嘱,如果我死了,我妻子将什么也不会得到。这点我清楚,无论如何我会再立份遗嘱纠正这个错误,而且在上面签上我的名字,如果我能肯定她开支过大的毛病只是一时的而不是根深蒂固的,我会请人连署。
顺便说一下,我立的这份遗嘱会给她房子和庄园,但只能供她活着时享有,她死后归你,而且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庄园应完全由你管理。
遗嘱还没有签字,原因我已经说了。
注意,是瑞纳提问到遗嘱的,也是瑞纳提让我注意到目前这个遗嘱的漏洞。瑞秋并没问过我,但是不是他俩在一起时说到过?我不在场的时候他俩会谈些什么呢?
这件关于遗嘱的事发生在三月份,应该承认,当时我感觉并不好,头脑糊涂。瑞纳提提及的事可能是他已谋算好的,认为我活不太长了。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他俩并未在一起谈起过,我无法查证。现在我常感到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警觉,显然很陌生,我抓着她时,她好像很害怕,有什么可害怕的?害怕谁呢?
两天前,我产生了写这封信的想法,因为我又像三月份一样发起高烧。发作很突然,一阵剧痛,一阵恶心,迅即感到头痛难忍,几乎要发疯了,晕得站都站不住,接着,疼痛消失,又一阵难以抑制的困意袭来,我便四肢无力,跌倒在地,或倒在床上。我想不起来我父亲是否也曾这样。目前只是头痛和情绪恶化,暂时没有其他症状。
菲利普,我的孩子,你是这世上我唯一能信赖的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如果可能的话,来找我。对尼克・肯达尔什么也别说,对谁都不要说,尤其是千万不要写回信,只要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