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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教父露出了十分惊讶又痛苦的神色。

“噢,太不光彩了,”他同意我的看法,“实在太离谱了,绝对不行。当然,这事要慎重,你得给我时间考虑,看看怎么处理好。”

我有些不耐烦,我了解他那一板一眼的思考方法,他会把此事琢磨好几天。

“时间十分紧迫,”我说,“我比你更了解瑞秋表姐,她很可能会随时问某个佃户,‘你知道有人想学意大利语吗’?那样的话,我们又该如何?而且,我已从斯考比那里听说一些闲言碎语,人人都知道遗嘱里未给她留下什么东西,得马上修改一下。”

他咬着钢笔,若有所思。

“那位意大利律师并未提到她的状况,”他说,“很不幸,我不能和他商量此事。我们现在无法知道她的收入情况,也不知道她前一次婚姻有没有给她留什么财产。”

“我想一切都用来还桑格莱提的债了。”我说,“我记得安布鲁斯在给我的信中就这么说的,这也是他们去年没回家的原因之一。她的经济状况十分困难,毫无疑问这也是她必须卖掉别墅的原因。哎,她名下几乎一分钱也没有,我们必须为她做点什么,就在今天。”

教父收拾起散放在桌上的文件。“菲利普,”他从眼镜上面看着我说,“我很高兴你已经改变了态度。在你瑞秋表姐来之前,我感到十分不安,你那时准备和她闹翻,绝不为她做任何事,那样会引起丑闻,至少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吧。”

“我那时错了,”我一言蔽之,“再别提了。”

“那好吧,”他答道,“我给艾什利夫人和银行各写一封信,向她和银行说明要做的一切。最好的办法是她开一个户头,每一季度从家产中抽出一部分,用转账支票汇入她的账号。以后她到了伦敦或别的地方,我们都会通知当地银行。六个月后,你就二十五岁了,就能自己处理此事。对了,你认为每一季度支付的钱数多少合适?”

我想了想,说了个数。

“你很大方,菲利普。”他说,“太大方了,她根本用不着这么多钱,至少现在用不着。”

“好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咱们别小气了。”我说。“如果我们要帮她,就像安布鲁斯可能做的一样,否则就干脆别帮。”

“嗯。”他一边应着,一边去记事簿上写下了一两个数字。

“行了,这些对她足够了,”他说,“足以弥补遗嘱中的缺憾了。”

一板一眼的思维是多么无情。他的笔在一些数字间画来画去,到底家产中能分出多少,每一先令每一便士都要算进去。上帝!金钱多么可恶!

“赶快,先生,”我说,“快写信,我可以顺便带回去,还可以骑马去银行,给银行把信送去。那样瑞秋表姐就可以马上取钱了。”

“我亲爱的小伙子,艾什利夫人不会那么急的。你真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叹了口气,抽出一页纸铺在记事簿上。

这一次他写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看着,顺便弄清楚他对她说些什么。他没有提到我的名字,只提到庄园的家产,说是家产本身有她一份,是庄园决定每一季度付给她的钱。我就像鹰一样地盯着他。

“如果你不想让人觉得与此事有关,”他对我说,“最好别带信,杜伯森今天下午要到你那里去,他可以替我把信带过去,这样会好一些。”

“好极了,”我说,“那我去银行。谢谢你,教父。”

“别忘了走之前看看露易丝,”他说,“我想这会儿她在屋里。”

我急着赶快走,不打算看她,但我不能这么说。她碰巧就在起居室,我从教父书房出来要经过那儿,正好门开着。

“我早就听见你的声音了,”她说,“你是打算来待一天吗?我给你取些蛋糕和水果吧,你一定饿了。”

“我得马上走,”我说,“谢谢你,露易丝,我骑马过来只是为了一些事务找教父。”

“噢,”她说,“我知道了。”她那刚看见我时还很开朗自然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星期天那副呆板的神情,“艾什利夫人好吗?”她问。

“瑞秋表姐很好,她非常忙。”我说,“她从意大利带回来的花木今天早上到了,这会儿她正和塔姆林一起忙着往暖房里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