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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想起了帕斯科夫人那马一般的脑袋,马上给他们指点安布鲁斯生前从埃及带来的那株小棕榈,这株棕榈他们以前多次欣赏过,但我以为我又巧妙地转变了话题。

当我们回到屋内,走进客厅时,帕斯科夫人正在大声地对瑞秋表姐讲她们家的园丁如何引诱厨房女仆怀孕的事。

“我真不明白,艾什利夫人,他们哪有地方?她和我的厨师同住一室,而且就我们所知,她从不离开房子。”

“会不会是在地下室?”瑞秋表姐问道。

我们一进去,谈话声便戛然而止,自从两年前安布鲁斯离家以后,从没有哪个星期天过得像今天这般快。即使他在家时,也有几次过得很慢。他不喜欢帕斯科夫人,对她的姑娘们也漠不关心,他之所以能容忍露易丝,是因为她父亲是他交往最深的朋友。他总是设法让牧师和我教父来陪他,这样我们四人倒也轻松。只要有女客来访便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今天却大有不同。

肉食品端上了桌子,银质餐具亮光闪闪,摆在我们面前,简直就像正式宴会。我坐在桌子一端安布鲁斯过去常坐的地方,表姐瑞秋坐在另一端,帕斯科夫人坐在我旁边,生平第一次她没让我看着就生气,四分之三的时间里,她询问似的大脸总是转向桌子的另一端,她边吃边笑,忘乎所以甚至对她丈夫龇牙咧嘴。牧师则生平第一次沉不住气,满脸通红,两眼冒火,开始引用诗文,帕斯科一家人兴奋得像盛开的玫瑰。我教父也从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只有露易丝一言不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尽力想缓和一下,但她毫无反应,或者根本就不愿有所反应。她僵硬地坐在我左侧,很少吃东西,手里一直摆弄着面包屑,面部表情生硬得像是咽下了一粒石子。如果她想生闷气,就让她生去吧!我没想很多,不愿跟她烦。我弓身坐在椅子里,胳膊搭着椅子扶手,笑着看瑞秋表姐,她正一个劲儿鼓动牧师继续背诗文。我暗自想着,这是我曾参加和享用过的最奇异的一次午餐。要是安布鲁斯也能坐在这儿,和我们一起就餐,那就真是高兴死了。当我们吃完甜点,葡萄酒被端上桌后,我不知道我该像往日一样起身去开门,还是得由我对面的女主人给些暗示。谈话一时中断,她突然看着我笑了,我也笑着看她。这一刻我们似乎心灵相通,的确很奇妙,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遍布全身。

接下来我教父用低沉生硬的口气问道:“艾什利夫人,是不是菲利普常使您想起安布鲁斯?”片刻的沉默,然后她把餐巾放回桌上说:“是的,而且坐在这里用餐的时候,我就想,他们俩究竟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她站起身来,别的女人也跟着站起来,我走过去打开门,等她们出去我又回到椅子上时,那种奇妙的感觉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