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中 第十一章 远近皆不是(第6/15页)
夏初去的时候,泰广楼所在的巷子里站满了人,对面的酒楼上沿窗户探出一溜的脑袋来,但整条巷子里却没有什么声音,看上去有点恐怖。
夏初左右张望了一下,对旁边的一位中年人拱了拱手:“这位大哥,这是干什么呢?”
“小点声。”那位大哥急忙摆了摆手,“这听戏呢,你别吵吵,回头当心挨骂。”
“听戏?”夏初纳闷道,“听戏不进戏楼子,站在外面干什么?”
“这不是进不去嘛!”大哥一拍大腿,跟丢了几百两银子似的,“月筱红的戏,估摸着里面站得连个弯腰的地儿都不剩了,我们这挤不进去的,只能站外面听点西皮流水的音儿了。”
“月筱红是谁?”
大哥一听,鄙夷地看了一眼夏初,挥挥袖子,连跟她说话的兴趣都没了:“得得得,您该干吗干吗去吧,别在这儿搅和我了。”
夏初挠挠头,扫了一眼巷子里的人,心说这古代人追星的劲头可真一点儿不比现代人逊色啊!
她小心翼翼地绕着人群往泰广楼门口走去,抬脚刚上了台阶就被人拦住了:“这位,里面没地方了,您要听戏改天请早吧。”
“噢,我不听戏,我就是跟您打听一下,四月初一您这泰广楼上是什么戏?”
那人奇怪地看了看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这真奇了,还有人打听之前演的戏呢。”
“这么多人在外面杵着就为了听点锣鼓的音儿,我还觉得奇怪呢。”夏初笑道,“得了,劳您驾告诉我一下吧,四月初一的戏码。”
“四月初一啊,上午是一出武戏《九龙杯》,下午演的是《红鬃烈马》。成了吗?您还有哪天的老戏码要问?远的不说,这一个月的我都能告诉您,反正我这儿闲着也是闲着。”
“还真是《红鬃烈马》啊……”夏初自言自语地说。那看门的听见了,不禁嘿嘿地一乐:“合着您这是考校我来了?答上来了有赏钱没有啊?”
夏初摆摆手,向他道了谢之后又挤出了巷子,心说这看门的真贫。
泰广楼的巷口就是五丰楼,夏初进去打听了一圈儿,但是没人记得喻示戎。这倒也不奇怪,酒楼每天迎来送往的那么多人,六七天前的食客,如果没闹出点事儿来谁会记得呢?
夏初的脚还没好利索,走了这半天又开始有点疼了起来。此时眼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她索性也不回府衙了,慢慢悠悠地往家走。
从西市回家的路上,夏初寻了个做小面的摊子,要了一碗面和一碟小菜打发晚饭。吃过饭结了账,刚起身出了面摊的布棚,就见一个人从她眼前走了过去。
夏初起先没在意,回想了一下又觉得眼熟,转头看那背影倒觉得有点像广济堂的柳大夫,身上还背着个游方郎中似的褡裢,走过去一段后在一个挂了灯的门前停了下来。
那门开着,柳大夫驻足往左右看了看,紧接着门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来,与柳大夫笑言了两句,便请他进去了。
夏初琢磨了一下,缓步走过去看了看,只见那门上有一道石匾,刻了三个字——知意楼。
门里门外来往的都是男子,传出来的也是欢声笑语。
只稍稍猜测,便知这地方约莫就是传说中的南风馆了吧。
夏初回转小面摊子,向那摊主求证了一下。那摊主看着夏初频频点头,却笑得意味深长的模样,弄得夏初心惊,赶忙跑开了。
其实她倒不是吃惊南风馆,而是吃惊柳大夫会去南风馆,这与柳大夫其人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大大不符。只不过夏初看他身上挂着个褡裢,也没准是去给南风馆里的小倌诊病去了?可是从时间以及刚才迎他进去的那个男子的表情判断,却又不太像。
她在附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敢进去,只好将这事儿记下来,改日再差人查一查了。
到了家门口正掏出钥匙来想开门,就见锁上挂着个巴掌大小的蛋青色锦缎袋子,两条精致饱满的丝线穗子随微风轻摆。
夏初好奇地解下来捏了捏,手感像是个小小的瓷罐子,还有一张纸。她心头一跳,一种抑制不住的期盼涌上心头,又没敢立刻打开一看究竟,生怕自己自作多情地想错了,倒宁可答案揭晓得再晚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