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7页)
大君若有所思地看着摩亘:“确实没有道理。这一切让我想起一道谜题,我想是出自安恩,关于奥牟的瑞乙。”
“奥牟的瑞乙是谁?”莱拉问。摩亘保持缄默,大君从容地回答:“有一次,奥牟的瑞乙触怒了赫尔领主,他非常害怕遭领主报复,就在屋子四周建起一堵又高又厚的墙。他雇用一个陌生人来筑墙,那人承诺说,不管是谁,不管用武力或巫术,都不能毁掉或爬过这堵墙。墙盖好了,陌生人拿到酬劳,瑞乙也终于安心了。有一天,他认为赫尔领主已经明白报复没有用,便决定壮起胆子走出自己的土地,结果沿着墙走了三圈,却找不到门出去,这才慢慢领悟,筑墙的就是赫尔领主本人。”大君顿了顿,“我忘记这谜题的教训是什么了。”
“永远别让陌生人筑墙包围住你。”莱拉猜道,“也就是说,亟斯卓欧姆在凯司纳筑起一道无知之墙,就像在朗戈时一样,所以摩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实在好复杂,我比较喜欢丢矛枪就能解决的问题。”
“那么爱蕊尔呢?”摩亘突兀地问,“岱思有没有告诉你爱蕊尔的事?”
“有,”大君说,“但我想那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如果欧姆要你死,你当学生时,他大可轻易杀了你。他没有因为你脸上有三颗星而做出反应,不像那些——那些没有名字的人。”
“那女人,”摩亘说,“是有名字的。”
“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从没听说过像她这样的人。比起我知道名字的男人,我更害怕她那隐藏的名字。”
“或许欧姆也把她的名字藏起来了。”莱拉说,不安地动了动,“摩亘,我想你应该让我教你怎么防身自卫。岱思,你跟他说嘛。”
“跟赫德侯争论不是我分内的事。”岱思温和地说。
“你今天下午就有啊。”
“我没跟他争,只是指出他论点不合逻辑之处。”
“哦。唔,那至尊为什么不做些什么呢,这是他分内的事啊。在他疆土的沿海地区,有群奇怪的人想杀死赫德侯——我们可以跟他们作战呀。伊姆瑞斯有军队,安恩的人也都有武装,至尊可以从克拉尔到安纽因聚集起一支军队,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欧斯特兰可以武装保卫自己,”摩亘说,“伊姆瑞斯、安纽因,甚至凯司纳都可以,但那些人却可以像海浪般轻易席卷整个赫德,不到一天,赫德就会变成荒土一片。一定有更好的方式可以对抗他们。”
“把赫德人武装起来。”
摩亘把杯子放到桌上,发出叮当一声:“赫德?”
“有什么不可以?我想你至少应该警告他们一下。”
“怎么警告?托尔港的渔民每天早上出海,只认识海里的鱼;我甚至不太确定赫德农民除了赫德和至尊外,还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其他东西存在。在疆土内六个王国中,只有赫德不曾有巫师效力,因为那里完全没有巫师可做的事。巫师塔里斯来过一次,说那里不宜人居:没有历史,没有诗,而且毫无趣味。赫德的和平安宁就像国土统治力一样代代相传,深植于赫德土地;如果非要打破赫德的和平,那也是至尊的事,不是我分内该做的。”
“但是——”莱拉顽固地说。
“如果我真的带着武器回赫德,叫赫德人民武装起来,他们会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我——而我确实会变成自己国土上的陌生人。武器会像疾病一样,让赫德一切生命的根都枯萎。而且我若未经至尊许可就这么做,他可以取走我的国土统治力。”
莱拉深色的眉毛紧皱着:“我不懂。伊姆瑞斯国内总是在打仗,安恩、奥牟和赫尔过去都有过惨烈的战争,赫伦的老王公贵族之间也曾经打来打去,为什么赫德这么不一样?至尊为什么会在乎赫德武不武装?”
“自然而然就演变成这样。赫德在初垦时期定下自己的律法,这些律法约束了历代赫德侯。赫德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人想来打仗抢夺,那里既不富饶,也没有大片土地,没有权位或神秘,只有适合务农的土壤和天气,而且地方又小,就连安恩古代那些热衷于攻城略地的国王都不觉得有什么好征服的。人民找出一个符合期望的统治者来维持和平,他们的和平本能就像种子,深深埋在赫德的土里,也在我的血液里。如果要我改变这点,就必须改变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