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白庵(第2/9页)
夫人喜不自禁,要大宴宾客,热闹庆祝。
老祖连忙阻止。他知道,这七年来,将离能平安无事,就是因为借住在古今寺,一如当初寄养在画眉村。倘若因为考上秀才而铺张浪费,大宴宾客,仅剩的兽件根本不够用。
老祖好说歹说,劝道:“将离不过是考了一个秀才而已,虽然在岳州来看,秀才尚少,但是你想想九州各地有多少新秀才?事不足喜嘛!再说了,将离虽然考上了,但清明向来与将离并肩齐进,这次却失利,心情不好。他本来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我们大张旗鼓庆祝,岂不是让他更加伤心?”
夫人道:“他俩亲如兄弟,清明会为将离开心的。”
老祖见说不过,语气变得强硬:“父望子成龙,他现在不过是秀才,还没有超过我呢。要庆祝的话,也等他考上了举人再说!”
夫人见老祖死活不同意,气得病倒在床。
夫人一倒下,这可忙坏了喜鹊。她天天守候在夫人床边,端茶倒水,熬汤煮药,忙得团团转。
一日,喜鹊刚刚安顿夫人睡下,正要离开。一只蝈蝈跳到了门槛上,幻化成穿一身青衣的书生模样,手拿一把折扇,以讥讽的口吻说道:“哎哟,你这是把自己当作马家的媳妇了吧?看你这勤快的样儿!早把我交代的事情忘到爪哇国去了吧?”
喜鹊不搭理他,走到门外,将门帘放下,说道:“我看你吵醒了夫人怎么办!”
青衣书生道:“我现在有了身形,不怕她了!”
“夫人看到了你,告诉老爷,你怎么办?你斗得过夫人,斗得过老爷吗?斗得过古今寺里的法师吗?”喜鹊甩手要走。
青衣书生将她拉住,恶狠狠地说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告诉你,我能给予你的,也能重新拿回来!”
喜鹊态度软了下来,说道:“我不是不做,你也知道,将离一直住在寺庙里读书,又有南岳大庙来的法师看护,我哪里有下手的机会?”
青衣书生将折扇往手心一打,恼道:“七年了!整整七年了!难道你没有一次下手的机会吗?”
喜鹊道:“你再等等,最近夫人和老爷闹气,已经病倒在床了。往日里都是夫人去寺庙看将离,这次将离应该会来看夫人。只要他来了夫人房间里,一切就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七年里,你承诺过我多少次,都让我希望落空。我还能信任你吗?”青衣书生双眼狐疑地看着喜鹊。
喜鹊道:“以往将离虽然来过夫人房间,但是我也在夫人的监视之下,做什么都不方便。如今夫人昏睡在床,管不了我。这是七年来最难得的机会,你要错失吗?”
青衣书生手腕一抖,折扇刺啦一声打开,扇面上端端正正写着“千婴”二字。
“这次你最好别让我失望。”青衣书生摇了摇扇子,说道。
喜鹊沉吟片刻,说道:“有个问题闷在我心里太久,现在我想问问你。”
“你说。”
“老爷何时得罪了你?”
青衣书生摇着扇子说道:“老爷并未得罪过我。”
“少爷何时惹了你?”
“将离也未曾惹过我。”
“那你为何要我下药加害少爷?”
青衣书生哈哈一笑,又立即用扇子挡住嘴巴,露出诡异的笑,反问喜鹊道:“那老爷何时得罪了你?”
喜鹊道:“这是说的什么话?”
青衣书生又道:“将离可曾惹过你?”
“没有。”
“那你为何要下药加害将离呢?”
喜鹊惊讶道:“难道你也是受人指使?”
青衣书生收起扇子,将扇骨点在喜鹊的嘴巴上,眼睛眯成一条缝,摇头道:“说不得,说不得!”
喜鹊见他不肯说,便也不再问,拨开扇子,一眼瞥见院中的枣树,喃喃道:“这枣树已经十年不结枣子了。刚来夫人这里的时候,夫人还曾打了枣子给我吃。”
青衣书生也看了看枣树,说道:“原本要结出枣子的精华被我吸走,自然不会结出枣子。倘若你嘴馋,我从别处摘来枣子给你吃就是。”
喜鹊上上下下打量了青衣书生一番,以手遮嘴笑道:“难得你有这片心,不过不用了。要是想吃枣子还不容易?我自己去树上摘,去市集买就是了。”
青衣书生干咳一声,双腿一弹,竟然轻松蹦到了几丈开外的枣树上,身形很快隐没在绿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