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番 鸣釜 玫瑰十字侦探的忧郁(第27/60页)
“……然后怎样?你在做啥?”
“在洗锅子,看就知道了吧?”
“你这个洗锅男。闲得发慌,是吧?”
榎木津这个人显然说话不怎么经过大脑。不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是说的内容完全是所见所闻。
不过我觉得能跟这个说话毫无脉络的人对话的中禅寺也够古怪了。
“我忙得很。”中禅寺一本正经地回答,“就像你看到的,忙到不小心都把锅子给烧焦了。”
“忙什么?除魔吗?”
根据益田的说法,旧书商似乎还以加持祈祷为副业。榎木津说的除魔应该是指这件事。中禅寺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说:
“我接下了华仙姑的善后工作……因为无法清楚掌握顾客的整体状况……非常棘手。”
“华、华仙姑?那个传说中的女占卜师华仙姑吗?”
我都还没有自我介绍,竟不小心大声插嘴了。
华仙姑是这阵子轰动街坊的神秘灵媒。她似乎有许多政治家、财界人士这类大有来头的顾客,到处都可以听到一些加油添醋、绘声绘影的风闻。连对这类事情毫无兴趣的我,都曾听说过一两个传闻,相当有名。
这些奇人竟然还认识那样的人物吗?如果是真的……他们这岂不是形同告白他们养了河童,或是跟天狗是朋友一样吗?我再一次——这次小声地——确认:
“……那是指那个……华仙姑吧?”
“是啊。”中禅寺冷淡地说,“就是那个华仙姑。不过她已经退休了。”
“退休?”
“没错……她不再占卜了。但是留下来的常客之中,有些人对神谕上瘾,影响到社会生活,也有些人被下了奇妙的暗示和后催眠,可以算是被害人。我被委托解开他们的暗示,让他们恢复自主思考的能力……总之要让他们自力更生。嗳,要教导占卜的无效性是很简单,但又不能说出真相,实在棘手……”
“你也太热心助人了吧。”榎木津说。
中禅寺从怀里掏出香烟含住,答道:
“这是工作,我跟她立了解决一件多少钱的契约。”
“那不是很赚吗?”
“可是害得我烧焦锅子,所以算扯平吧。”
“锅子?……对了,锅子,锅子!喂,笨锅!”
榎木津叫道。益田恰好端着放了茶的托盘,以紧绷的姿势就要走进客厅,被这么一叫,眼睛和嘴巴都歪了。
“那种叫法真讨厌。你明明完全记不住别人的本名,为什么那种无聊的绰号就可以一直记住?”
“因为你不就是笨锅吗?叫你笨锅奴仆也行。还是笨锅奴仆偏执男好?你这种人随便怎么叫都好啦。”
“好过分……”益田泫然欲泣地为众人奉茶。
和寅不在的时候,端茶也是益田的工作吧。榎木津呢喃着“锅子就是锅子,桌子就是桌子”等等莫名其妙的话,突然躺了下去。
“随便啦,你赶快跟京极说明,我要睡一下。对了,你也一起睡吧。已经知道的事情再听一遍也是无聊,睡吧!”
榎木津指着我,再一次命令,“睡吧!”然后就好像真的睡着了。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一言一语,都只能说是奇特诡异。
无法预测,也无法理解。
益田茫然看着榎木津的睡脸,又深又长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坐正然后说:“那么,请容我说明状况。”
我总算被介绍给中禅寺了。
益田所作的一连串来龙去脉的说明,虽然不免有些夸大渲染,不过大致上都切中要点,而且没有多余。益田在说明的时候,中禅寺只是偶尔应声,几乎没有开口。我感到佩服的是——或者说莫名满意的是,益田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中禅寺点明被害人早苗的名字和身份。看来即使是对似乎是伙伴的中禅寺,他也贯彻了保密义务。
此外,益田说明的时候,也故意模糊我和早苗的关系。解释当中,我完全被定位于和被害人有关的善良第三者。虽然以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