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贰夜】大首(第5/11页)
——真的。
太愚昧了太愚昧了太愚昧了。
大鹰忘了一切,耽溺在行为之中。眼前只看得到白皙柔软的女体,身体触碰到的全是湿滑的黏膜,鼻腔中充满潮湿的气味,舌尖被黏稠的淫水味道占据。沾湿的阴毛、分泌物、喘息声与呼吸声。布料沙沙摩擦的声音。液体搅动的声音。即使如此——
觉得愚昧的想法益发膨胀了。
后来……
大鹰好一阵子不敢再见德子,他陷入深深的沮丧。
到底是什么愚昧?
是哪里愚昧?
——官能。
意思是器官反应吗?
那么其中没有意志吗?没有感情吗?没有精神吗?
不应该那样的。
不,就是没有。
最近人们都说爱,但以前的人是说情。
是官能与爱情没办法做出妥协,大鹰认为。
——爱情。
不想见到德子的理由还有另一个。
那时,大鹰似乎开始对某位女性萌生恋爱情愫。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是很理所当然的感情吧。
对于德子,似乎也不需要顾忌。
那时,德子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少爷也差不多该讨个媳妇了……
夫人也在为少爷操心……
请快点让夫人抱抱小孙子,尽个孝吧……
少爷也老大不小了……
至少也该有一两个中意的姑娘吧?
那你呢?大鹰问,德子说只要有人肯要,她立刻就会嫁过去。母亲好像对德子说,她在家里帮了这么久的忙,愿意为她主持婚事。德子说她对此很感激,似乎是肺腑之言。
德子看得很开。
至于大鹰……他也并非看不开。
对于与德子分手,他并不感到有多留恋。
他不讨厌德子,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情人。如果德子拒绝分手、要求结婚,那就另当别论,但如果不是这样……
果然没有执着。
实际上,过去大鹰即使和德子以外的女人发生关系,或是上妓院,德子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嫉妒的样子。
他大概不会跟德子厮守在一起。
那么应该也没必要顾虑。反倒是告诉她自己有心仪的对象,或许她还会为他开心。但大鹰就是没办法告诉德子。
不仅如此,大鹰还避着德子。
他并不是讨厌德子了。他是讨厌性交——
讨厌觉得自己愚昧。德子有照顾他身边琐事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因此会过来替他拿换洗衣物等,但大鹰有阵子谎称身体不适,与她断绝往来。
实在是不行。他讨厌性交。讨厌是讨厌,但……性欲就是不肯消退。每次光是看到来访的德子如丝般的肌肤,大鹰就兴奋了。不管是看手指头、看后颈,还是闻到味道,他都会产生性欲。这也令他厌恶得不行。
太愚昧了,太愚昧了,他这么想。
然后他自慰。大鹰想着太愚昧了,射了好几次。自慰时,大鹰脑中浮现的……不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而是德子。
而且是德子的局部。
手臂柔软的肉。
从底下仰望时扭曲的乳房。
被捏住变形的乳头,以及起皱的乳晕。
露出双臀之间,漆黑濡湿的一部分阴户。
这些毫无疑问是德子的零件,但它们已经不是德子了。是物体,不是人。失去了身为人的轮廓。当然,没有人格可言。
——德子。
德子是个性情温婉,勤劳能干的姑娘。
德子很擅长女红。她不太会读写,但意外地擅长画图。
德子一笑,表情就像在哭。她喜欢羊羹,喜欢金团 [15],讨厌红姜。
父亲早逝,盐山的老家有老母和两个年纪相差甚远的哥哥,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姐姐。不会游泳,所以讨厌去河边……
没有,完全没有这些。
那里没有德子这个人的历史。没有意志也没有情感。即使有气味、味道和触感,也没有情绪或感情。那已经不是人了。占据了大鹰脑袋的德子的局部,从别的角度来看,只是丑陋、变色而变形的肉块。
——是肉块。
大鹰被那些肉块撩拨起性欲,然后射出精液。
这就是官能吗?大鹰想。
太愚昧了。
他觉得真是太愚昧了。
如果这就叫官能。
恋爱、思慕、尊敬、怜悯、憧憬、畏惧、慈悲。
这些人性的情感,与官能岂不是毫无关联了吗?不,或许是以扭曲的形式联结在一起。这类人性的感情遭到践踏而获得的背德感,或许都助长了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