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贰夜】大首(第3/11页)
但是如果要更进一步辩解,大鹰也数次严肃地考虑过娶德子,也坦白地对德子说出了他的心声。
但他只得到了一阵笑。
他看不出那笑容的背后是什么。也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但他没有把他与德子的关系告诉任何人。他把这件事当成秘密。当然,母亲和祖母也浑然不觉。或许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瞒的,隐瞒到底也没有意义;更何况,这时候再摊开来说也很怪;再说,想到死去的父亲,他更是难以启齿,结果就拖到现在。
这不是出轨,却是私通吧。
大鹰不打算娶德子,德子也不打算跟他在一起。他们是纯粹的肉体关系。
或许他们的关系,是所谓的情夫情妇。
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世人隐瞒彼此的关系,所以依然是私通。
私下通好。
或许是因为这样……对大鹰而言,他觉得与德子的关系完全是自慰的延长。
说穿了只是两个人一起泄欲。即便当中有性交的行为,但在心情上,与自己一个人偷偷自慰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刚发生关系时,他们的交流经常并不伴随着性交,也没有爱抚或拥抱,就像情窦初开的孩童那样,只是相互袒露私处,彼此触摸。应该也有过几次,仅止于这种普通的行为就结束了。
大鹰姑且不论,但德子还年轻,没有经验,这或许是没办法的事。
据说大鹰的父亲虽然好色,但并不贪婪。
德子说,父亲经常是突然要求,行为也很短暂。父亲很多时候是极为单方面而且发作式地发生行为,尽兴之后,便草草善后,逃也似的出门去了。对德子来说,她只要稍微忍耐一下就过去了,所以也不觉得厌恶。
她似乎莫名地看得很开。
即使如此,连话也没说上几句,只是要求交媾,应该还是很令人不是滋味吧。
另一方面,说到那时候的大鹰,他也因为刚从杀伐的战场上归来,心态上变得极为开放吧。他对女体也有着旺盛的探索心,因此即使只是稀松平常的嬉闹,他自认为也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尝试过相当多的花样。他不记得自己强迫过谁,但也不记得拒绝过对方的引诱。
对德子来说,与父亲的关系应该是义务、是侍奉;但与大鹰的关系是自发性的……应该这么看待吗?不,或许应该认为,对德子而言,这么去认定是很重要的。持续与老板、支配者的儿子私通,对德子来说,或许类似于一种性的自我解放。
大鹰想,那父亲又是如何呢?
通过以金钱束缚、玩弄对方的肉体,父亲是觉得自己征服了德子这个女人吗?这满足了父亲的独占欲吗?
大鹰不这么认为。
这从父亲发作式地进行宛如鸟儿交配般毫无情趣的交媾,然后就这么外出的态度可见一斑。对父亲而言,德子或许只是对日常的一种细微的,也是徒劳的抵抗。
大鹰觉得生前是个正人君子的父亲,对于背叛妻子、欺骗世人、蹂躏德子人格的下贱行为,应该有比一般人更深的罪恶感。
父亲是个胆小鬼吧。
然而……大鹰在与德子发生关系时,也会感觉到些许的罪恶以及自我厌恶。
那果然是对父亲的复杂情感、是隐瞒母亲及祖母的内疚感、是对世人的借口。那是自己并不道德的反省之心,也是背德的愉悦。追根究底,就和自慰时的心态相同。
这些情绪都与那种感觉不同。
——太愚昧了。
那种感觉……果然是异质的。
觉得自己愚昧的瞬间,罪恶感会消失殆尽。那一瞬间,大鹰与社会断绝,没有道德也没有背德,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但也并非自我厌恶。
他只是一味地感到愚昧。
那么——大鹰想——
除此之外的情况,会怎么样?
大鹰不是没有接触过德子以外的女人。
他第一次的对象是大他四岁的澡堂老板家的女儿。
那时他被诱惑,任凭别人摆布。
当时他十六岁。后来他也跟两三个人玩过。
虽然当上警察后就停止了,但有段时期他也常上妓院。
出征前他和前来慰安的妓女上了床,也买过流莺。
买妓女不是值得嘉许的行为,但当时和现在不一样,并不违反法律,也不丢人。就算买了妓女,也不会被指指点点。若是过度沉迷,是会受到规劝,但并不是需要遮遮掩掩的事。当时是那样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