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第36/71页)
“好吧,你可以换。但你不能当电话答录机,猪粪。选个别的。”
猪粪斟酌一番。他有点后悔自己提起这件事。这就像他还在上学时经历过的工作面试。他慎重考虑着。
“特别酷的人。”他最终说,“我恨他们。”
“特别酷的人?”你使劲拍一下都不能正常工作的东西问。
“对。你知道的。就是你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人。发型特傻,只是在他们头上就不显得傻了。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西服,你还不能说他们是一帮淫棍。要我说,一看见这种人,我就想把他们的脸按在带刺的铁丝网上,一点点推过去。我是这么想的。”猪粪深吸口气。他可以确定这是有生以来讲得最多的一次。(除了大概十年前,他请求法庭发发慈悲的那次。)“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他们这么让我不待见,估计也会让所有人不待见。”
“对。”虐待动物说,“而且他们没事还老戴个太阳镜。”
“还吃软干酪。还有那愚蠢的无酒精啤酒。”你使劲拍一下都不能正常工作的东西说,“我恨这玩意儿。如果你喝不吐,那还喝个什么劲?对了,我刚想起来。我能再换一次吗?我想当无酒精啤酒。”
“不,你他妈不能换。”重度伤害说,“你已经换过一次了。”
“总之。”猪粪说,“我要当特别酷的人。”
“好吧。”他们的头儿说。
“我不明白我想当无酒精啤酒,为什么不能当?”
“一边待着去。”
死神、饥荒、战争和污染继续朝塔德菲尔德驶去。
重度伤害、虐待动物,表面是你使劲拍一下都不能正常工作的东西其实是无酒精啤酒,还有特别酷的人与他们同行。
这是个潮湿嘈杂的周六下午,特蕾西夫人自我感觉特别诡秘。
她穿上了飘逸长裙,一锅炖甘蓝就坐在火上。房间由烛光照明,每根蜡烛都仔细放入一个布满烛油的红酒瓶里,码放在客厅四角。
她身旁坐着三个人。家住贝尔塞兹公园的奥默罗德夫人,戴着一顶上辈子八成是花盆的深绿色帽子。史考基先生小手苍白,一双无色的眼睛往外突着。还有大街上“今日发型”的美发师朱莉娅·佩德利。(这家店铺之前是“高人一剪”,再之前是“长发诱惑”,再之前是“卷发染发”,再之前是“平价剪发”,再之前是“布赖恩先生的理发艺术”,再之前是“理发师罗宾森”,再之前是“叫一辆车出租公司”。)她刚步出校园,深信自己的诡秘程度深不可测。为了提高诡秘造诣,朱莉娅开始佩戴海量的手制银饰,涂绿眼影。她认为自己看起来鬼气森森、面容憔悴又浪漫。如果她再减个三十磅,就能达到这一效果。朱莉娅确信自己患上了厌食症,因为每次照镜子时,她的确会看到个胖子。
“你们能把手拉起来吗?”特蕾西夫人说,“咱们必须保持安静。灵魂世界对扰动特别敏感。”
“问问我的罗恩在不在。”奥默罗德夫人问道。她有个砖头似的下巴。
“我会的,亲爱的,但我进行联络时,你必须保持安静。”
房间中鸦雀无声,只有史考基先生的肚子发出阵阵咕噜声。“抱歉,女士们。”他喃喃说道。
经营“揭开帷幕探索神秘世界”这么多年,特蕾西夫人早就发现,安静坐好,等待灵魂世界进行联络的最佳时长是两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人们会感到烦躁;少于这个时间他们会觉得钱花得不值。
她在脑袋里开列着购物清单。
鸡蛋。莴苣。一点烹调干酪。四个土豆。黄油。几卷手纸。这个千万不能忘,已经快用光了。再给沙德维尔先生来一份上好的猪肝,可怜的老家伙,绝不能……
到时间了。
特蕾西夫人把头往后一仰,无力地垂在肩膀上,然后再慢慢抬起。她几乎完全闭上了眼睛。
“她正在进入状态。”奥默罗德夫人轻声对朱莉娅·佩德利说,“不用紧张。她只是在同彼方架起一道桥梁。她的灵魂向导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