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第5/22页)

根据传说的一个版本,贝利尔在婚礼后三个星期被凯斯米尔王子绞死,他们始终没有真正结合。她身为贞女和殉教者,一直唠叨到死。

而另一个版本的传说提到,凯斯米尔买了一副耳塞。贝利尔和他一起死在床榻上,享年六十二岁。

圣贝利尔唠叨修会的成员立誓要时时刻刻效仿圣贝利尔的行为。修女们只有在星期二下午允许闭嘴半小时。另外如果想玩的话,她们还可以打打乒乓球。)

迪尔德丽出于某种私人原因遇到了她们。这种私人原因很可能涉及许多郁闷的南美人跟其他郁闷的南美人干架。牧师们甚至在怂恿人们革命,而不是去处理合体的牧师事务,比方说安排教堂清洁值班表。[6]

但问题在于,修女应该保持安静。这是她们的本分。就像检测音响系统的隔音间里那些带尖的东西一样。她们不该,呃,总是唠唠叨叨。

扬先生往烟斗中填了点烟草——好吧,人们管这叫烟草,但他可不这么觉得,至少不是你过去常抽的那种。扬先生心中暗想,如果自己找位修女打听一下男厕在哪儿,会有什么后果。估计罗马教皇会给他发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函什么的。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又看了眼手表。

但也有个好处:这些修女坚决反对他在分娩过程中留在产房。迪尔德丽可一直这么想。她又开始读书看报了。虽说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但她却突然宣称这次分娩是两个人类所能分享的最幸福的人生体验。这就是让她自己给自己订报纸的结果。扬先生从不相信那些内页标题写着什么“生活方式”或是“选择权”的报纸。

好吧,他已经竭尽全力抵制这次分享幸福体验的行为。他不反对分享幸福体验。这个世界也许需要人们更多地分享幸福体验。但他已经表示得再明确不过了,这次幸福的人生体验迪尔德丽完全可以独享。

修女们也赞同他的意见。她们认为父亲没必要掺和进来。仔细想来,扬先生思忖着,她们可能觉得父亲最好什么事儿都别掺和。

他终于把所谓的烟草填进烟斗,却突然瞥见等候室的墙上有个小指示牌,上面说为了自身着想,他不应该抽烟。为了自身着想,扬先生决定走出去,站在门廊里。为了自身着想,如果那里能有片便利的灌木丛,就再好不过了。

他走过空荡荡的楼道,发现一个门洞,直通雨水淋漓的院落,里面满是尽忠职守的垃圾箱。

他打了个哆嗦,用手挡住烟斗,把火点上。

妻子们,到了一定岁数这种事总也躲不掉。度过二十五年无可挑剔的安宁岁月后,她们就会突然爆发,穿上露脚丫的滑稽粉短袜,做那些机器人似的健身操。她们还会责备你从没为生计发过愁。这都赖荷尔蒙之类的玩意儿。

一辆黑色大轿车在垃圾箱旁戛然而止。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跳进细雨,拿着个好像手提婴儿床似的东西,朝门洞这边蛇行而来。

扬先生从嘴里拿出烟斗。“你忘了关车灯。”他提醒道。

那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车灯是现在最不用操心的问题。他冲那辆宾利略一挥手,灯光随即熄灭。

“挺方便。”扬先生说,“红外线遥控,是吗?”

他略感惊奇地发现那人身上一点没湿。而且手提婴儿床里似乎有东西。

“已经开始了吗?”这人说。

一眼就被认出已身为人父,这让扬先生隐隐有些得意。

“是的。”他又感激地加了一句,“她们让我出来了。”

“已经开始了?知道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吗?”

“我们”,扬先生注意到这个词。对方显然是个支持父母双方共同抚养孩子的医生。

“我想我们,呃,正在努力。”扬先生说。

“她在哪个房间?”这人急匆匆地说。

“我们在三号产房。”扬先生说。他拍拍衣袋,发现了依照传统他一直带在身上的被挤扁的小包。

“想分享一次幸福的雪茄体验吗?”他说。

但那人已经不见了。

扬先生把小包小心放回原位,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烟斗。这些医生,老是这么忙。把上帝赐下的好时光全给忙过去了。

有些人会用一颗豆子和三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杯子变戏法。眼下有出与此类似的戏码正要上演,只不过赌注比一把零钱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