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那什么,爱过(第34/54页)

我把外公外婆的故事讲给柯依伊听,小伊哭得稀里哗啦,她对我说:“公啊,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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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将来。小伊说:“公呀,那毕业以后,是我去江苏呢,还是你来北京啊?”

我恍惚了一下,“嗯?”

“我说,毕业以后,是你跟我一起回北京呢,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江苏啊?”

“当然是你跟我走啦,你都嫁给我了。”

“哎呀,”小伊坐了起来,“那我妈妈怎么办呢?”

“一起来呗。”

“那她要是不愿意呢?”

“那我们经常回去看她。”

“嗯……”小伊嗯了好长时间,嗯完声音又慢慢地低了下来,“不知道了。”

那天在做爱的时候,小伊把我咬得遍体鳞伤,作为回报,我把她的两肩死死地按在床上。结束以后,她两个肩头都有些肿了。小伊那天没有抱我,她双手交叉,捂着肩头,转身睡去。我喝了点儿水,又钻进被窝,过去看她,轻轻掰开她的手,吹了吹小伊的肩,“嗯,不疼了,不疼了……”

“公,我不喜欢你这样。”

“母,我错了,我把你弄疼了。”

“不是。”小伊没有笑,她转身对着我,“因为你这是推开我的姿势,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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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南湖大学度过的第三个秋天,也不知道是那年的长沙特别冷,还是因为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个秋天特别萧瑟,树叶落得似乎比往常快了一些。我们这个小团体一向都是花团锦簇,可现在竟然有一半的男的都是单身。小马一直郁郁寡欢,踢球的时候越来越喜欢放铲,为这事跟别的班男生打了好几次架;魏星时不时约个网友,开个房间,但自己去了就去了,回来也不再向我们炫耀;老二还是那样,作为南湖大学最后一个处男,他已经认命了。他和我们金融系的许多男生一样,陷进了一个叫作“传奇”的网络游戏,从砍树桩到砍怪兽,有空就到网吧里练级,一天点十几万下鼠标,右手食指经常抽筋。总之,一切的变化都已经成为习惯,我们的生活冷静得像过日子一样。

有个礼拜三的中午,小伊去参加寝室同学的生日聚会,我就一个人留在寝室里发呆,鲍哥从我的阳台边经过(我们是一楼),蹦跶了两下,见我还在,就凑到阳台的铁窗跟前喊我:“方鹏,干吗呢?”

“没事干,闲着。你干吗去?”

“我也没事。”

“徐徐呢?”

“不知道。”

“你俩不一起吃午饭?”

“不要,最近烦她。”

“那你来找我吧,咱俩找点儿事做。”

“好嘞!”

宿舍里,我和鲍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越聊越无趣,我一根根地抽烟,他就到每个人的位置上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后来不小心碰倒了老二的蜂蜜瓶子,我们谁都没注意到,而那瓶蜂蜜的口有个缝隙,一整瓶蜂蜜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细细溜溜地全部流进了老二的一只球鞋里,而且看上去不露任何痕迹。当晚老二只是在宿舍抱怨了一下,不知道谁把他的蜂蜜都倒走了,还剩了个空瓶子扔在他桌上。而第二天早晨,老二一脚踩进盛满蜂蜜的球鞋,那才是高潮。

然而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蜂蜜的事情,就在我们百无聊赖、近乎崩溃,几乎都想先弄死对方再弄死自己的时候,宿舍区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都是男人的声音:“打他,打死他!打死他!”

出事了!……太好了!

我和鲍哥顿时精神起来,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就看见达叔正和一个保安扭打在一起,身边两个拉架的。达叔其实并不是叔,他和我们一届,是金融三班的。因为气质成熟面相老,再加上人家的名字叫舒达,所以大伙……甚至包括他们班辅导员都喊他达叔。达叔是金融足球队的主力后卫,因为块头大、肌肉强、作风又硬朗、球场上向来“球过人不过”,所以深得足球队队长小马的赏识,俩人惺惺相惜、称兄道弟,所以和我们关系自然也很好。达叔这人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其实脾气不错,平时从不招惹是非,今天竟然和学校的保安打成这样,实在让我大跌眼镜。什么话都别说了,赶紧拉架吧,我和鲍哥都冲了上去,门口正好又有几个和达叔穿同样球衣的同学出现,一见这情况也都过来拉架。“别拉我,都别拉我,我今天搞不死他的!”达叔怒目圆瞪,浑身疙瘩肉都爆了出来,显然是气极了。对面的保安虽然矮了一个头,但也蛮劲十足,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拳头就过来了,正捣在一个拉架的同学背上,他大叫一声,疼得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