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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理由太牵强了。”

“是啊,很牵强。”我说,“但在一起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

她没回话,坐在石椅上左手托腮,好像陷入沉思。

我走到她身旁的石椅边,坐下。

“还要我继续说吗?”我问。

“随你。”

“后来我和她……”

“我不想听。”她突然打断,声音的温度很低。

我的嘴巴冻住了,便不再往下说。

她也不再说话,眼睛凝视着闪烁夕阳余晖的水面。

我们同时沉默,直到水面不再泛着橙黄色彩。

“我主动跟他分手的概率,大概和林志玲嫁给吴宗宪的概率一样。”

天色灰暗时,她说。

“其实你很有幽默感。”我说。

她似乎想笑,但嘴角才刚拉起便放下,感觉有些苦涩。

“在心里筑高墙根本没用。”她叹口气。

“其实也来不及。”

“嗯。”

“墙还在吗?”我问。

“早垮了。”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迷蒙,像被浓雾笼罩的湖面。

“我的温度只有冰与火,很难掌控中间的温度。”她说,“虽然很想做很久很久的朋友,但我们不能是火,所以我只能回到冰。”

“我了解你。”

“我也知道你了解我。”

我相信在很多地方,她很了解我,甚至比我还了解自己。

就像我大概知道自己下巴的样子,但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

所以我常可以借着她的眼睛,看到更清楚的我。

对她而言,我应该也扮演类似的角色。

“该走了。”她站起身。

“嗯。”我也站起身。

“你会不会忘记我?”

“地球会忘了绕着太阳转吗?”

“其实你也很有幽默感。”她说。

我那时以为,这应该是我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心里很庆幸,最后一句话是对我的赞美。

不像电视或电影上演的,女生说的最后一句话通常是:

你走、永远都不要回来、我恨你、永远都不想看到你。

我和她都知道,只要有相处的机会,我们无法维持住朋友那条线。

或许这世上有很多人如果不能当爱人,可以单纯地只做好朋友。

但她不是。她只有冰与火,没有中间的温度。

我应该也不是吧。

还好我们的生活没什么交集,只要不上MSN或上线时不传讯息,

再控制打电话的念头,我跟她可以完全没交集。

生活上可以努力做到活在两个世界,但其他方面呢?

这个世界上无法靠努力获得成果的,大概就是乐透和爱情。

常常再怎么努力,不爱就是不爱。

但反过来说,如果爱了,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不爱。

思念是一种病,吃药也没用的那种。

尤其在寂静的深夜里,更容易想起她。甚至会因为想起她而失眠。

这并非我所愿,但我无法控制,也不能避免。

每当突然想起她,往往会想出了神,陷入一种失神的状态。

如果我是一只鸟,一定忘了摆动翅膀,于是失速坠落。

泰戈尔说: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

她清澈而深邃的眼睛,就是我的天空。

然而我已失速坠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已经回不到那片没有她的天空。

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没有她的日子(我连过了多少天都没概念),

有天上课时又突然想起她,拼命想压抑却导致更想,完全失控。

思念像橡皮球,越压它,弹得越高。

我无法排遣这排山倒海而来的思念,只能找个出口宣泄。

下课后决定绕路去M栋侧门水池边。

我刚穿进树林,远远看见她坐在水池边的石椅上,视线朝着水池。

上次看到她,是秋末,地上积了些落叶,而现在落叶几乎铺满地。

如果地球绕太阳的公转方向仍然是逆时针的话,现在应该是冬天。

但我却有夏天回来了的错觉。

我停下脚步。

思考到底是继续向前走,还是转头向后走。

我相信未来不管经过多少年,我回顾此刻,一定会觉得这是转折点。

向前走或是向后转,将导致两种不同的人生。

我决定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她身旁的石椅边,坐了下来。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没有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