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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
“不相信就别问。”
“我没有不信,只是惊讶。”
“少来。你明明不相信。”
“多去。我暗暗有怀疑。”
“你说什么?”
“对联。你出上联,我对下联。”
“神经病。既不工整,意思也莫名其妙。”
“抱歉,一时之间对不出来。”
“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是事实。”
“我信。真的。”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
“谢谢你肯下来见我,真的很感谢。”我说。
“最好是。”她瞪了我一眼,“你明明知道我一定会下来。”
“我怎么可能知道?以前你就常常完全不理我啊。”
“你记错人了。”
“是你没错啊。你只要不想理我,就很冷酷无情耶。”
“没想到在你心里我这么糟糕。”
“我没说糟糕,是赞叹你的意志很坚强。”我说。
“那我应该再展现一次坚强意志给你看。”
“千万不要。”
“真的不要?可以重新回味一下从前哦。”
“现在已经在回味了。”
我们同时静默,好像终于意识到这是久别重逢的场景。
不是像以前那样,每一次见面都是理所当然。
今晚的一切,每分每秒,就像是中乐透头奖,
都是过去那一大段空白的日子里做梦也梦不到的恩宠。
“为什么这么晚了你还肯下来见我?”我问。
“因为你不一样。”
“不一样?”
“即使是我重要的朋友,在这种时间我不会回Line。如果是很重要的朋友,我虽然会回Line,但不会下来碰面。”
“所以我是?”
“笨蛋。就表示你比很重要的朋友还重要。”
“可以表达得更明确一点吗?”
“我不想说了。”她说。
7-11的男工读生走过来,他的年纪跟我和她初识时的年纪差不多。
我和她初识时,是自以为知道爱情是什么但其实并不懂的年纪。
而现在重逢时,是好像懂了爱情却已经失去天真和勇气的年纪。
相爱的时候我们都不懂爱情,懂得爱情后却错过可以相爱的时间。
他收走啤酒罐,用抹布擦了擦桌子,也拿走插了烟屁股的纸杯,
换上另一个装了一半咖啡渣的纸杯。
现在这桌子好像适合久别重逢的场景。
如果再来个烛光或插着玫瑰花的花瓶就完美了。
“有卖蜡烛吗?”我问。
“没有。但是有手电筒。”他回答。
“有玫瑰花吗?”
“有。但那是手工肥皂。”
“嗯。谢谢。”我说。
他点了点头,便走进7-11。
“神经病。”她说,“你问那些干吗?”
“你记不记得有次我送你三朵红玫瑰?”
“你记错人了。”
“你怎么老说我记错人?这是你的口头禅吗?”
“因为是五朵。”她说,“而且是粉红玫瑰才对。”
“是吗?”我有点惊讶。
“我收到的是五朵粉红玫瑰,三朵红玫瑰应该是你送给别人的。”
“不要乱说。”
“如果你觉得我乱说,那我就不说了。”
“那我该怎么办?说你乱说,你就不说,可是我明明没记错人啊。”
我有点激动,“你收到花后面无表情,只说:买花实在没必要。”
“我说了,我有语言表达障碍。”
“这哪里有障碍?”
“我很不擅长用语言表达喜悦。”
“所以你那时其实是高兴的?”
“废话。”
“是高兴的废话,还是不高兴的废话?”
“1。”
“那你也有表情表达障碍吗?”
“表情?”
“因为你的脸常常面无表情,或是冷冷酷酷的。”
“那是对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对你泄露太多。”她说,“今晚应该是我对你泄露最多的时候了。”
很多事跟青春一样,回不去了。
就像今晚,即使终于在她愿意泄露的情况下,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但除了可以恍然大悟外,或许再加上感慨,还能做什么呢?
我有改变,她也有改变,但过去的事实始终不会改变。
“如果我们之间发生100件事,这么多年后我可能记得80件,你记得70件。扣掉我们同时记得的,剩下的就是我记得你不记得或你记得我不记得的事。如果我们两相对照的话,回忆就更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