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9/11页)

如此大约持续了一个星期,探病人流终于退潮。事后,苏婧婧悄悄交给黄一平一张纸条,上边开列了一串名单,说:“一平弟弟啊,有些事你姐夫不知道,我也不敢和他说。这几个人的事,下边党代会前后安排人事时,姐就拜托你关心一下。”

黄一平接过看了,足有七八十个人名,有些打了五角星,有些打了三角形。黄一平默记下来,当着苏婧婧的面就将名单烧了,说:“姐,你放心吧,我会放在心上。”

事后,黄一平悄悄问了城北新区管委会主任孙健,知道送的是十万元。他的名字前边,只打了个三角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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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城休息得差不多了,苏婧婧准备赴美国再呆几个月。按照原计划,年底党代会开过就会回来。美国那边,廖公子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已经无须专人照顾。

临走前,她还有一桩事情要做:到省城看望两户人家,一个是梁副书记,一个是卜副省长。

前不久,苏老主席去世后,两位省领导专程从省城前往阳江吊唁,算是给足了廖志国夫妇面子。就梁副书记而言,虽然与廖志国年龄差不了几岁,可按照老一辈人的交情,苏婧婧只能算作晚辈,按照本地风俗,事后应当登门还礼。既然如此,那与梁副书记年龄、资历、职务相当的卜副省长,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未来省里政治格局无论如何变化,上述两位领导至少有一人会留在N省,另一位即使外任也未必不会再转回来。因此,苏婧婧此时以回礼方式上门拜望,意义绝非一般。

周末晚上,苏婧婧决定悄悄夜访省城。她没用廖志国的司机,而是让黄一平开车陪同。

路上有两个多小时的空闲,两人就说了些七拉八扯的闲话,其中当然也不乏精彩的亮点,偶尔灵光一现。

“一平弟弟呀,你觉得一个女人最大的成功是什么?最大的失败又是什么?”苏婧婧忽然问。

黄一平愣了片刻,摇头道:“婧姐,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我感觉你这样的女人,就是成功的典范。”

苏婧婧听了,哈哈一乐,说:“我知道你这是在说恭维话。可是,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女人,我还真是感觉自己挺成功。你不知道,可能因为家庭出身的缘故,我从小接受了太多政治的熏陶,对爸爸非常崇拜,感觉做人就要像他那样,能够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施展才华。可惜,我是一个女儿身,处在封建历史长达几千年的男权社会,很难像你们男同胞一样有大作为。加上,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更加无法效仿爸爸,做一番治国平天下的伟业。幸运的是,你姐夫没有让我失望,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在他身上实现了我的理想与愿望。外边不知情的人都说他怕我,其实哩,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不是什么怕不怕的事儿,而是夫妇巨标一致、团结一心。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把你姐夫当成了一个替身,只要他成功了,我就觉得自己也很成功,至于典范那倒也说不上。”

苏婧婧这一席话,倒也让黄一平明白了一个道理:难怪苏婧婧对官场政治热情那么高,原来以为完全是为了金钱利益,现在想想也不尽然。看来,她在插手干预丈夫政务的过程中,也在享受着一份独有的乐趣,甚至实现着某种无法直接完成的政治抱负。由此,对于社会上那些广为诟病的夫人参政现象,还真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哩。

“一平弟,你是不是认为婧姐是个很贪心的人呢?”苏婧婧又抛出一个颇为尖锐的问题。

“不是啊,我觉得婧姐你已经很、很……”黄一平选择措辞,希望尽量将违心话说得真诚一些。

“不错,我知道自己很贪,有时简直有点贪得无厌。可是,这种贪并非单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很多时候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哪!”苏婧婧一边感叹,一边从随身包里掏出两样东西,说:“喏,这两样东西你还记得吧?东西的价值你也心里有数吧?”

黄一平掸眼一看,果然认识。其中,一只西洋式钻戒,是苏婧婧刚到美国没多久,黄一平与徐晓凡悄悄前往探望,后者在拉斯维加斯花二十五万美金所购,正宗南非钻石、法国工艺,据说是全球限量版。一只是祖母绿中式宝石戒,正是当初中阳集团老总储开富所送,是其家族的祖传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