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6/7页)
“做假发的根田先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整个晚上女孩子们不断提及他,可没人肯把故事讲出来。”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豆叶说。
“她这话的意思是,”另一名艺伎说,“她不好意思讲。假如她不愿说,那我估计只好由我来讲了。”
男人们似乎很喜欢这个主意,可豆叶仅仅是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我要给豆叶倒一杯清酒,给她压压惊。”总管说着把他自己的酒杯在桌子中央的一碗水中洗了一洗——那碗水放着就是给人洗杯子用的——然后把杯子递给豆叶。
“好啦,”那名艺伎开讲了,“这位根田先生是祇园里最好的假发师傅,至少人人都这么说。数年来,豆叶一直去他那里做假发。你们晓得的,她总是什么都追求最好。瞧瞧她的样子就知道了。”
豆叶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她的冷笑也是最好的。”一个男人说。
“在一场演出中,”那名艺伎继续说道,“假发师傅总是呆在后台帮忙换衣服。当一名艺伎脱下一件袍子,换另一件时,经常会有这样那样的东西滑下来,接着突然之间……露出一对乳房!或者……一小撮毛!你们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不管怎么说——”
“我这些年始终都在银行工作。”一个男人说,“我想当假发师傅!”
“还有比呆呆望着裸体女人更有趣的事呢。不管怎么说,豆叶小姐做事总是一本正经的,她走到一面屏风后面去换衣服——”
“让我来讲这个故事。”豆叶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么说会坏了我的名声。我可不是因为一本正经。根田先生一直盯着我看,仿佛他迫不及待想看我换下一套衣服似的,所以我搬了一面屏风进去。根田先生还是试图透过屏风偷看,他的目光没有在屏风上烧出一个洞,真是一个奇迹。”
“你为什么不能让他偶尔瞥上几眼呢?”总管打断豆叶说道,“行行好又不会伤害到你自己。”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豆叶说,“你说得很对,总管先生。瞥一眼能造成什么伤害呢?也许您现在就想让我们瞥您一眼?”
这句话使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等到气氛刚要平静下来时,总管的举动再度引爆了屋里的笑声,因为他站起来开始解他袍子上的腰带。
“我刚好想这么做。”他对豆叶说,“假如你愿意瞥我一眼作为回报……”
“我从来不做这种事。”豆叶说。
“你真是太不大方了。”
“大方的人不会成为艺伎。”豆叶说,“大方的人会成为艺伎的恩主。”
“好吧,没关系。”总管说着重新坐了下来。我得说,当他放弃时我如释重负,因为这个玩笑让我觉得很尴尬,虽然其他人似乎都非常享受这样的气氛。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豆叶说,“唔,有一天我搬了一面屏风进去,以为这足以保护自己不受根田先生的窥视了。但一次当我匆匆忙忙从厕所跑回来时,哪儿都找不到他。我开始有些恐慌,因为我需要下一次出场时带的假发;但是过了不久,我们发现他坐在靠墙的一只箱子上,看上去非常虚弱,还在出汗。我怀疑是不是他的心脏出了问题!我的假发就放在他的身边,当他看见我时,就向我道歉并帮我戴上它。后来那天下午,他递给我一张他写的字条……”
说到这儿,豆叶的声音轻了下去。最后,一个男人说:“那么,字条上写着什么?”
豆叶用手捂住眼睛,尴尬得无法继续说下去,而屋里的每一个人却都笑了起来。
“好吧,我来告诉你们他写了什么。”最开始说故事的那名艺伎说,“大意就是:‘最亲爱的豆叶。您是祇园里最美丽的艺伎,’……‘您戴过的假发,我总是很珍惜,我把它们保存在我的工作室里,每天好多次把脸埋在它们中间,闻您头发上的香气。今天您急匆匆地赶去厕所时,您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当您在厕所里时,我躲在门边,听到了悦耳的叮当声,比瀑布的声音还美妙——”
男人们笑得太厉害了,那个艺伎只好等一会儿再继续说。
“‘——听到了悦耳的叮当声,比瀑布的声音还美妙,使我那话儿硬了起来——’”